"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穿越之清冷公子 【正文】 第 1 卷 第1章:第一章 如此穿越 死了,二十岁花样年华的我就这样殁了,人的生命还真脆弱。 脸上有些痒,于是我抬起手想搓搓脸,咦……我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有感觉呢?还有怎么我的手这么小,我已经二十岁了,可这手的年龄最多几个月。惊诧之后,我马上冷静下来了,观察起周边环境来,班班驳驳的泥砖墙,一张简陋的大床,几把缺胳膊少腿的椅子,真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我正在打量之际,一个脑袋向我探过来,哇,这下我可真是受惊不小,这个…这个抱着我的人居然…居然穿着古装,我瞪大了眼睛,马上反映过来一件事,我穿越了,先微惊后又抱起无所谓的态度来,反正我在那个世界也是个孤儿,大概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坠崖的巴士里有这么个人吧,我苦笑。 这时床上传来一阵啜泣声:“相公,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歪过脑袋仔细一看,原来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只是刚才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才没注意到,现在抱我的人转了个方向,我正好可以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 “不这样怎样,你都给我生了五个丫头片子了,结果这次又是个臭丫头,你想我怎么样,不丢了留着干什么,看着就惹我生气,要不是穷,讨房媳妇难,连你我都想扔出去。”一阵无情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探究,我狠狠瞪向这个抱着我的男人,他平庸的脸上满上愤懑之色,说着说着狠狠地掐了我几下,然后转身朝屋外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难过地闭上眼睛,先前的事我也蛮无所谓,因为在之前的世界里我是个孤儿,孤单地在孤儿院里长大,后又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虽读完高中后就没有继续学业,但平时最爱做的事就是买书看,对周遭的事也养成了漠不关心的态度,接触过我的人都说我冷傲无情,就算天塌下来,估计我也不会眨眨眼睛。可这次我却无法不伤心,在那个世界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从记事起就是个孤儿,也就不想那么多,可在这个世界里出生没多久,居然也落得个被遗弃的下场,难道我真的这么惹人厌烦吗,心中有些想哭,但到了脸上却变成了冷笑。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丢弃在一个树林里,瞪着头上方的大树,我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这样才不会恐惧,丢在树林中的婴儿不就等于野兽们口中的美食,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只有睡着了才可以什么都不想,不再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有毛绒绒的东西在我脸上蹭,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狼脑袋,心中大骇,眼睛死死地瞪着它,它居然被我的表情吓得倒退两步,嘴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毛团,你发现什么了?”一句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一个白须白发白裳的老头出现在我面前。小狼马上讨好地扑向他,顺势躲到他怀里,接着绿色的眼睛里露出胆怯的神色望向我,老头感觉到了它的害怕,不禁惊异地望向我,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一愣然后放声大笑:“有趣,有趣,看来我捡到了个好玩的东西了。”我一听更恼怒地瞪着他,谁知他不以为意,抱起我,在我脸上揪了两下:“小东西你一老瞪我,眼睛不累呀。”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他,算了,被他抱走好过喂野兽。老头却一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样子,兴奋得手舞足蹈,抱着我飞快地掠向树林深处,轻功!我心中微动,但面上却波澜未起,继续睡觉。 等到我醒来,已身在一座雅致的小竹屋里,桌椅皆由青翠的绿竹做成,窗帘则是白色的轻纱,一阵风过,翩跹起舞,很美,仿若梦中。但我没有做梦,我知道自己已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自己现在还是个婴孩,我要再次成长,我要变得更强,让自己不受到伤害。 绿色链珠做成的门帘一阵响,露出了方才那个老头的脸,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个小瓷碗,笑眯眯地向我走来:“小东西醒了,来吃点粥。”于是笨手笨脚地抱着我喂起粥来,我叹口气,做婴儿还真麻烦。喂完粥,他轻轻地给我擦擦脸,笑眯眯地说:“小东西,以后我们互相做个伴吧。” 咯噔一声,我知道自己心中某处柔软起来,微微一笑。 第2章:第二章 重新成长 一个女婴坐在地上,拿着本书正在啃读,一白须白发老头走了进来,一把将书抢了过去,“你才多大,装什么样子,连话都还不会说,还学人家读书。”说着还心疼地摸摸手中的书,我的制毒经呀,我的宝贝,上面都是口水,有些字都糊了,我的心血呀。谁知女婴白了他一眼:“臭老头。” “什么?你敢骂我……不对,你怎么会说话了。呃,太棒了,我的小东西会说话了,四个月就会说话了。”老头先是愤怒,转而惊讶,后又喜不自禁。 女婴其实还可以更早说话,只是不想太吓人了,看着他的情绪剧变,想着以后可能就要老是被他这样叨叨,不禁头疼地摸摸太阳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准备爬了开去.然而老头却不准备放过她,一把抱起她:“快,快叫爷爷。”女婴把头扭向一边,老头见她不理他,嘴一扁,眼睛里有亮光闪呀闪的,看他快要哭了,女婴叹了口气说道:“老头,我要看书。” 这下,成功地转移了老头的注意力:“你会看书认字?” 女婴点点头。 老头马上拿出他的制毒经,指着一个字,女婴扫了一眼说:“毒者,既可杀人,也可救人,但看运用者为何人……” 越往下读,老头眼睛瞪得越大,他放下女婴,飞快地掠出门去,又飞快地卷了回来,回来时手中抱了一大堆书,兴奋地大叫:“看来我真的捡到宝了,以后你就是我不老顽童的惟一嫡传弟子。”女婴则没理他,只是埋首书中。 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一个白胡子老头正趴在地上,身上坐着一位两三岁的黑衣女童,女童毫不客气地说:“爬快点。”老头皱着老脸,苦兮兮地说:“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你想折腾死我呀,一点都不懂敬老吗?”女童:“谁让你赌输了。” 哎,老头叹口气,继续努力地爬着,想起刚才的事就气恼,自己拿着破衣服不愿补,就想女童代劳,找了个藉口说自己看不到针孔,女童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说:“一枚针我不穿,一百枚针我才穿。”这下他不服了,怎么可能有人能一下穿一百枚针,就算眼力再好也不可能,于是打赌了,输方必须无条件地为赢方做件事。只见女童拿来一些蜂蜜在每个针孔上点了一点,然后抓来一只小蚂蚁,将线系在它身上。那只笨蚂蚁居然就卖力的﹑配合的爬过了所有的针孔,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一切结束后,女童只轻轻吐出一句:“不知道人做的马骑起来舒不舒服?”看着脸气得通红的老头,又慢腾腾地补了一句:“做人要有信用,你教的。”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想到这,老头叹口气,本来捡她回来是为自己找个玩具,怎么觉得自己倒变成了她的玩具呢,怎么看她都不觉得她像是只有两三岁的模样。再叹口气,哎…… 望着身下的老头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女童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里我已经渡过三年了,也就是实际上我二十三岁了,老头却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当然耍不过我了。这三年里我极快地适应了这个世界,原来那个世界渐渐离我远去,但在那里得到的经历教训仍时时告诫着我:不要太轻信别人,不要轻易交出自己的心,更不要让人太容易看透人,否则受伤害的永远是你自己。所以虽然我知道老头对我很好,但我的脸上仍总是淡漠的表情,这也许也是原来世界的人认为我冷傲的原因吧。想到这,我轻轻吁了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淡淡地笑容,他们怎么想与我都无关了…… 第3章:第三章 有缘相聚 一片秀丽的竹林中,一丛杜鹃花旁,一袭黑衣的男子正坐在古筝旁,悠扬惟美的琴音从他修长如玉的手下缓缓泻出,竹枝上﹑草地上站着些五颜六色的小鸟,或歪着脑袋,或肃穆端正,或闭眼,或睁目,但都只表明了一件事——陶醉。黎明的阳光透过竹叶稀稀疏疏地撒了下来,让一切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也让这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这就是林玉与公子的第一次见面,林玉想她此生都不可能忘记那种震撼人心的美,她从小因家中变故而流落青楼,因才十岁故还未卖身,但心中早已绝望,直到一个白发白须白裳的老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问她:“你是大将军林诀的后人?”她默然。他又问:“你想不想报仇?”她眼睛一亮,而后又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帮你。你愿意吗?”她点点头。于是老人带她来到了这片竹林,来到了公子身边,这之后她才知道父亲曾帮过一个重伤的异乡人,就是这个老人。多年后她依然强烈地感激老人带她来到了公子身边。 记得当时,老人带她来到竹林后,见到公子在弹琴,便示意她在石凳上坐下,附耳轻声说道:“他讨厌别人打断他弹琴。”她依言坐下,看着那挺直的背影,黑色的衣裳裹在身上,显得俊挺修长,如墨黑发用丝带轻轻系在脑后,一阵风过,发丝轻舞,如诗如画。 铮……一阵阵曲尾余音划过,老人噼哩啪啦拍起手来,她才从恍然醒来,自己被这美景美乐熏得如痴如醉,多年来受创的心竟第一次有了宁静安详的感觉,抬头望着因受惊已扑腾着飞走的群鸟,她似乎深刻体会到它们的感受,不禁恼怒身边老头发出的杂音,瞪了他一眼,老头却毫不以为意,“菲儿,我回来了……”可怜兮兮地声音冒了出来,这下林玉眼睛瞪得更大了,在她面前刚还威风凛凛的老头一下子就变了一只小猫咪。 “你想没想我呀?”林玉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就是江湖上人称不老顽童的韩无天?!当老头告诉她他是韩无天时,她便知道了他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不老顽童,据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但玩性很重,一旦他对你感兴趣,你只会觉得生不如死,就算他要你死,也是有如猫捉耗子,让你心理生理彻底崩溃,宁可自杀,但他却不让你轻易死去,所以江湖也有人称他为疯顽童。这样的人谁敢惹,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一天会讨好人?! 只见黑衣男子动都没动,手中仍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琴弦。 “好,我坦白,我坦白,我下山去找了一下旧日救命恩人的遗孤,就是这位姑娘……” 黑衣男子仍没有动。林玉不禁皱起了眉,这人太没礼貌了。 “林玉她好可怜的,她父亲林诀生前忠义一身,为国为民,没想到那个糊涂皇帝竟然因一冤案,灭他满门,只剩一个孤女,流落青楼,受尽欺凌……”林玉随着他的话语,神色不禁悲伤起来,可忽然韩无天掐了她一下,哎哟,她痛得一叫,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这一哭不要紧,想到以前的幸福和后来的悲凄,她的泪便像开了的闸门流个不停。 “菲儿,小菲儿,我们留下她好吗?好不好?”韩无天继续讨好卖乖。 “以后你就叫青玉吧。”清冷的声音,男子终于开口了,说完,手中划过一串琴音便离开了。 黑衣男子向竹林深处走去,那里有一汪明澈的湖水,湖边居然有一片花林,桃花、杏花、李花,红的、粉的、白的,争奇斗艳,绽放得煞是热闹.一阵风来,花瓣满天飞舞着,一缕淡淡的花香也随风掠过,黑衣男子走入花海,袍袖转出优美的弧度,发丝更是随风飞扬,整个人像翩翩欲飞的黑蝶,神秘迷人。风将止时,他探手接住几片花瓣,口中轻念:“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转身走近湖边,手轻扬,花瓣便打着旋儿飘入湖中,视线跟着花瓣移到湖面,湖面倒映出一个秀丽的身影,湖中那个脸庞依稀有着以前的影子。黑衣男子细细地看着湖中的自己,在那个世界时他就知道自己漂亮,微往上挑的眉不浓不淡,幽黑明亮的双目大小适宜,浓密微翘的睫毛更增添了它的美,光滑挺直的鼻梁下一张淡色光润的唇。想到在那个世界里有很多人追求自己不过是看中了这张脸,他就冷哼一声,肤浅。再看向湖面,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变得更美,好山好水是养人的,皮肤更光洁细腻,发质更柔软乌黑,再加上他在这儿学了音律、绘画之类的知识,这在以前那个世界对他来说根本是奢侈,每天忙着为下顿饭操劳的人哪里还有什么闲情去搞这些呢。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增添了他的高雅气质,而冷淡淡的性子让他浑身上下更透着清冷、超然。突然转念想到那个臭老头,他不禁皱了皱眉,自从臭老头知道自己最怕眼泪这玩意后,就经常用它来对付自己,不禁有些恼怒。但转眼他又淡淡笑了,与老头相处的日子还是很愉快的…… 而另一边。 “太好了,你可以留下了。”韩无天兴奋得手舞足蹈。 “我……”林玉止住哭,开口道。 “以后你就叫青玉。” “嗯。”林玉同意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本名不能再叫,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他是……?” “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他以后是你的主子,只有他才能帮你报血海深仇就可以了。”韩无天又恢复了严肃,立时又变得威风凛凛。 “啊?”林玉,不,青玉,面露疑惑之色。 “你不相信,你知道吗,一岁时她便告诉我她叫萧亦菲,不准我叫她别的,我不当回事,结果我便中了她的失语散,七日不能说话,你信吗,一个一岁的孩子竟然就能在我的茶里下她配的毒,而她配的毒我喝了却没察觉到;起初小她武功不如我,还偶尔被我戏耍一下,等到她三岁,我便很难耍到她了,因为她苦练轻功,三岁的她轻功便已经很厉害了,我本也不是以轻功著称,然后,然后就,就完了。”韩无天先还滔滔不绝,到后来就吞吞吐吐了,想必是后来的事丢人不愿说了。最后他总结性地说了一句:“你先住下,以后你就懂了。” 青玉茫茫然地点点头,萧亦飞吗?她记住了。 “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青玉忙跟在他身后向一排小竹屋走去,他大致向她介绍了一下房屋的布局,然后认真地说道:“她的药房你不要进,还有她的卧房你也不要进……反正就是她的东西,她不让你碰,你就不要碰就对了。”青玉点点头。 “这是你的卧室。”韩无天带她来到一座别致的小竹屋前,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翠竹味迎面扑来,竹床竹桌竹椅,白色的窗纱轻轻飘舞。 “这里每个房间都差不多,但你看到那个墙壁上攀着些蔷薇花的房间就是她的卧房,这家伙酷爱花,来我这以后,搞得屋前屋后、房里房外都是花,而且她还什么花都喜欢,说什么各花有各花的特色……”说到这里韩无天撇了撇嘴。 青玉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这是这几年来她第一次放松。 “呃,对了,以后就由她来教你练武,虽然你已经十岁,但还算有些武功根基,只要勤学苦练,总会有所成的。”说到这,他目光柔和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青玉便端着盆水站在公子门前,她没有忘记自己是要伺候公子的,刚站停就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进来。”青玉端着水走了进去,见公子仍是一身黑衣,负手站在窗前,清早的风拂过,衣袂飘飘,映着窗外的翠竹,如仙子一般。 “有什么事吗?”冷玉般的声线打断了青玉的遐想,她不禁有些暗恼,自己以前并不是个爱东想西想的人,怎么见了公子之后就变得忍不住被吸引,经常神游天外。她暗暗吸口气,强做镇定地说道:“奴婢伺候公子洗漱。” “呃。”公子闻言转过身来,青玉不禁再次呆怔,这次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公子了,虽然他看起来才八九岁,但他的容貌姿态……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的词汇量原来少得可怜,竟没有一句可以用来描述公子的外貌,什么花为貌,什么空谷幽兰,用来说公子都是侮辱.她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以后不用过来。” “嗯?!”先呆呆地应了一声,青玉后又反应过来,难道他嫌弃我是青楼人,忍不住眼眶一红,“公子嫌弃奴婢。” “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哎,只是不习惯有人伺候,想不到这女子这么敏感。 “是,青玉知道了。”又忍不住笑靥如花。 第4章:第四章 情深意重 这一开头就不得了了,臭老头后来又陆陆续续地给我找回来三个女孩,我给她们分别赐名为:红袖、紫月、蓝依。不错,前文中的公子就是我,从我开口讲话开始,我就要求穿男袍束男装,没什么别的,只是男袍方便穿也方便行动,束发当然也是这个理由,老头倒也无所谓就由着我了,但他不停地给我带女孩回来却让我烦躁了,我喜静,虽也不介意偶尔的热闹,有些莺声燕语也不错,可太多可受不了,于是就在他带来蓝依后,我发飙了。 月夜下,我站在老头身边吹着笛子,本来月光如洗,白裳与黑袍轻扬,白发与黑发纠缠,翠竹嫩绿欲滴,也是如诗画面,但我吹奏的笛音尖锐刺耳,如钢板划过玻璃,偏我又将如此“美妙”的乐声运用传音之法只传入老头耳中,老头欲避不能,而我还故意如影附形地紧跟着他上窜下跳,这样闹了一会,老头便举手投降了,我也停下笛音。 “菲儿,不要这样嘛。我也只是想多找几个人伺候你。” 我冷笑一声:“哼,恐怕是想多找几个人来给你玩吧。”想这几年,她们哪个不是被他欺负得惨极。 “那,那也是,我,我欺负不了你.只好,只好找别人来玩啰。”老头被说破心思,脸居然还一红。 “你终于承认她们其实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咦,你怎么知道?”看到我白了他一眼,连忙强辩道:“但她们也其实真的好可怜,流落在外的话,会很惨很惨的。” “被你耍就不惨了。”我冷冷地说。 “公子,我们只要能跟随公子,什么都愿意做。”这时,追上来的青玉、红袖、紫月急忙说道。 “你看,你看,我说吧,她们愿意。”韩无天连忙得意地说。 我瞪了他一眼,便缓步走开了。 “谢谢,谢谢你们啊,不然我就惨了。”说完,韩无天还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蓝依这时才跑了上来,胆怯地看着我,我没有理她,走了。 她忙跑上去,抓着紫月的袖子,嗫嚅道:“公子好冷漠,真可怕。” 话音一落,马上收到几道凶狠目光的封杀,她不禁抖了几抖,青玉冷冷地开口了:“公子面冷心热。” 红袖眼神一亮,道:“公子才智无双。” 紫月娇柔地说:“公子风姿世间罕有。” “你以后会觉得自己离不开他的。”三女又同声道. 韩无天听闻先点点头:“我这徒儿是独一无二的。”但又发现了三女的表情,忍不住提点到:“你们,你们可以赞扬他,钦佩他,却绝不可爱上他。” 蓝依不解地问:“为什么?” 韩无天犹豫了一下,又道:“反正你们不能爱上他。” 蓝依更奇了,追问“为什么?” “因为公子是女子。”青玉先开口了,红袖、紫月点点头。 这下不仅蓝依呆了,连韩无天也愣了:“你们怎么知道?” “公子从未瞒过我们。”三女同声道。 “她说朋友就应无所瞒,无所欺。”青玉补充道。 “朋友!”韩无天惊道:“菲儿当你们是朋友。” “嗯。”三女又同点头,紫月说:“但我们甘愿伺候她,为奴为婢,生死相随,一生只为公子。”另二人也忙郑重地点点头。 这下,韩无天、蓝依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韩无天幽幽地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孩子心善,而且他有这个魅力能吸引任何人。”然后就静静地离开了,走时眼中闪着晶亮。 蓝依还是没说话,她完全被震撼了,被这种强烈的感情感动了。青玉走上前去,拍拍她:“以后你会明白的,公子值得我们追随。” 一行人静静离去。 竹林里静了下来,朦胧的月光下,隐见茂密的翠竹枝上轻盈地躺着一人,有泪从白玉般的脸上划过。我真的值得你们如此吗?“生死相随,一生只为公子”,多么郑重的誓言,我的心也沉重起来,不管怎样,以后如何,为了这句话,我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一定会!我横起手中的玉笛,一曲悠扬的笛音漫延开去,夜更静了。 第5章:第五章 重责托付 自那以后,我更加紧了学习武功、毒术,甚至兵法、政治这些我都深入研读。因为我不知道前路我们将会碰到什么,有备无患。自此我才认真地去了解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原来我所在的是须弥大陆,其现在大致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个大国分别是乾国、龙国、侨国。而我现处身于乾国,其余还有些小的国家和部落夹杂在三个大国中勉力生存着。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有次,老头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时他也会隔段时间便出山几天,但这次他却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来,回来时面有忧色,人也安静了许多,似有无尽心事,他不说,我也不问。 这日清晨我正坐在林中用泥盘、竹签排列阵法,老头就走过来了.我照样没理他,他也照样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旁边,但这次他不像往常样地撩拨我,而只是一言不发地、深深地凝视我,我仍没说话,第一次见他这样,但也猜得到他必然有很重的心思。 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上午,老头终于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说:“愿说时你自然会说。” 老头又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斗不过你。”我依然不语。 老头面色凝重起来:“当今皇上昏庸,这两年更胜,到处修建行宫,加重赋税,弄得怨声载道,国力衰弱,现在竟然还想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只因他是他最宠爱的柳妃的儿子,也不想想十一皇子才五岁。” “五岁也可以做很多事呀。”我微笑道。 老头脸色一红,抓抓头:“你是例外。”大约想到那一年我将他弄昏,在他脸上大画熊猫的糗事了。而后他又正色道:“其实众皇子中,惟有八皇子才配坐上皇位,他冷静有谋略,更有雄心大志,如果他为王,必然能使我国再次强盛。” “那又如何?”我挑挑眉。 “我想,我想……”老头突然又吞吞吐吐起来。 我放下茶盏,“不说,那我走了。”说完我站起身。 “别走。”老头一急,大叫。 刷刷刷刷,青红紫蓝四条人影飞掠至我们面前,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转身又坐下,淡淡道:“回去练功。”又是一阵刷刷声,四条人影又不见了。然后我转头,望着老头:“说吧。” “说什么?”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老头茫然道:“她们好听话,好整齐哟?” 我知道他想说我把她们带得纪律严明,组织分工清楚。这在日常生活中都有所体现,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呢,亦或他现在才想肯定,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又慢慢喝了口茶。 老头想了一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想你帮我,这次确实是我的事,但你也可以顺便帮青红紫蓝四个丫头复仇。” 我继续无语,只是目光锐利起来,眼睛眯得更紧了。 “我也不想瞒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曾风流胡闹过,直到遇见了星儿……”讲到这里,他的目光迷离起来,显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你不知道星儿有多美,多纯净,就像天上的星星,让人目眩,却又柔弱得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我初见她时是在这片竹林,她当时在附近游玩被采花贼所擒,我救了她,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与她应该就是这样。”说完他不语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正在回想初遇时的美好,心中不由暗叹了口气,一段未圆的姻缘。 果然,他忽又黯然道:“但她是尚书府的千金,我却是一江湖人物,自古官宦人家都不愿沾惹江湖,后来一道圣旨,她入了宫成了梅妃,但据闻她虽为梅妃,宫中却种满翠竹。”说到这,他眼睛闪动着晶亮。顿了顿,他又艰难地说道:“后来她生下了八皇子南宫佚,并且因难产而亡.……而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一夜须发皆白。”我不由一震,这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呀,明明没有相守却又分明互在心中,从未分离;明明没有承诺永远却分明是生生世世之情;明明是平淡俗套的剧情却强烈如潮,撼人心肺。我的心中不由有些酸酸胀胀的,知道韩无天虽说起来只是简单平淡,但其中那份深情岂是可以道出的。我虽早知道他须发皆白另有原因,但决没想到外表开朗、游戏人间的他却有如此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又停了下来,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据闻八皇子因此事极不得宠,被皇上冷待,但因这孩子坚韧,所以文武学习从不曾丢下,反而比别的皇子好。一些钦佩他的人也愿追随于他,但光凭他自己的力量实在不可能登上皇位,但大龄的皇子中确实只有他才干突出。”说到这里,他望向我,我不禁挺直背,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我希望你能帮他。”他终于说道,说完,似乎还暗松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又不认识他?”我有些烦躁地说。语毕,我自己都不禁一愣,这是我吗?从小到大,何事能令我有丝毫波动,为什么这次我强烈地感到不安呢? 韩无天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用忧伤恳求的眼光看着我。 我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我要考虑一下”便离开了。 身后,韩无天却露出了感激之色,感激我未断然拒绝。 而我面色虽然仍冷漠平静,心里却全乱了,坐在竹枝上,看着春日微熏的阳光,眼有些花,脑袋有些乱,内心激烈地斗争着。 又一年春了,算算日子,我在这儿已经渡过了十三年,真快呀,韩无天也照顾了我十三年,他虽然平时总想捉弄我,但我能明白他对我的宠爱,只因我一句想看书,他便走出竹林去各处访来各种书籍给我看;只因我一句想吃米酒汤圆,他便跃过重山去有名的逍遥楼买来给我;只因我一句爱花,每次他出山都不忘带来各种花籽给我;更只因我一句讨厌毛绒绒的东西,他便将心爱的小雪狼放归了森林……这十几年来,他用尽办法找来各种奇药珍禽异兽弄给我吃,更不惜损耗内力帮我打通七经八脉,甚至时不时输些内力给我,否则我的武功决不可能短短的时间里便大有所成。 想到这,我又低首轻抚手中的玉笛,翠绿的颜色娇嫩欲滴,笛身晶莹剔透,尾部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如意结,一看就是极上品的玉做成的,这是在我五岁时他送给我的,说是给我作为防身武器。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没有为我做,他是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对我宠着惯着,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两世都是孤儿,但我在他身上体会到了父亲的温暖,我也知道他带青红紫蓝回来,也是怕我寂寞,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没办法不去顾及他的感受,虽然我很不想离开这里,虽然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但……而且我也很明白青红紫蓝四丫头各个身负血海深仇,让她们就这样陪我一辈子,似乎太自私了,我也知道要帮她们复仇,就必须得帮八皇子——南宫佚,微叹口气,看来平静的日子终是了了,一直都是他们在为我,就让我为他们一次吧。 第6章:第六章 无奈离去 当黎明来临时,我正站在韩无天门前,吱呀一声,门开了,韩无天愣在那儿,一夜的时间,他似乎就憔悴了许多。我知道他也有挣扎,他既希望我帮他,却又怕我涉险,只是那皇帝老儿南宫熏年纪已老又昏庸,这两年龙国、侨国对乾国更是虎视眈眈,时不时骚扰边境,再这样下去,恐怕国之将亡,否则恐怕他不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我感到视线有些模糊了:“爹爹。”他一愣,转而也湿了眼眶,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口中连喊着:“乖女儿,乖女儿。” 趴在他的怀里,任眼泪畅快地流下,没有了平日里的淡漠,我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也不知是否也能有人像他这样宠我,不一会便濡湿了他的衣襟。 哭完,我深吸口气抬起头说:“爹爹,我一定会助你完成心愿的。”韩无天摸摸我的头,疼爱地说:“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切莫将自己搭进去了。” “嗯,”眼中仍闪着泪光,我擦了擦,笑道:“爹爹保重,等我做完事就回来找你,你可别不要我。”打趣只为冲淡离别的愁苦。 韩无天笑道:“我怎么会不要我的乖女儿,也只有你能让爹爹开心,爹爹等着你。” 我退后几步,笑笑:“爹爹等我哟,要有信用。” 然后摆摆手,走了几步突又回头。“爹爹,”我又笑道:“把毛团接回来吧,我知道它还在附近,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毛绒绒的东西。”说完转身坚定地走了出去。 回到房中,我拭净泪痕,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将长发拆开,用黑缎高高束起,从此以后不再闲散,要随时准备作战了。 我拿出玉笛轻吹了一声,刷刷声后四条人影立刻出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看她们,只淡淡说了句:“收拾东西,今日我们下山。” 四个丫头均面上一喜。蓝依最沉不住气,兴奋地叫了起来:“真的,真的要出去玩了,好棒啊。” 青玉瞪了她一眼,她立刻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好,马上噤口不语。 哎,我暗暗叹了口气,真的是难为她们了,开口道:“去吧。” 太阳爬到半山腰时,我们已经站在了竹屋前,我犹豫了一下,转身说:“走吧。”红袖忍不住道:“不向他老人家辞行吗?” 我停了一下:“他已经知道了,再见不过是更难过。”说完,我边行边拿出玉笛轻轻吹了起来,相思行,是我闲时无聊自编的,每次他出门,我都会忍不住吹奏,只是想不到这次却是吹给我自己。 悠扬的乐声在竹林中缭绕,久久不愿散去.韩无天含着泪光站在竹林中,喃喃道:“再见,我的孩子,一路平安。” 第7章:第七章 初出山林 到达山下第一个小镇后,我们备下马车,向锦州方向进发。 “公子,为什么不直接去京城呢?”紫月问,其他三人也是面露疑惑。 在山上,我便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她们,让她们自己选择去留,所以她们都知道了,而她们也都决定了留下。当然我隐瞒了韩无天的那段往事,人大概都不希望自己太多隐私被人知道吧。 我微微一笑:“我们还需两年时间建立自己的根基。” 青红紫立即明白了,只有蓝依还懵懂不明的样子,但见我只笑不语,便把目光投向了三位姐姐。 “我们要帮的是不是别人,是皇子,你以为说帮就能帮的吗,需要有实力,懂吗?”红袖首先教训道,并顺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那,那为什么去锦州。”蓝依虽怕被骂,却也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青玉耐心地解释道:“我国除了京城丽都,便属锦州最为繁华,当然去那建立基础比较好。” “呃”,蓝依半懂不懂地点点头,红袖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望着四人,青玉冷清,红袖热情,紫月娇媚,蓝依纯真,想着有四人在,这一路上恐也不寂寞,不禁柔柔笑了。 这一笑倒惊呆了四人,我不由皱皱眉:“怎么了?” 紫月答:“公子很少这样深笑。”另三人赞同的点点头。 蓝依补充道:“公子的笑倾国倾城。”另三人急点头。 我敛了笑容,说:“倾城容貌恐也非好事。”四人一呆后又忙点头。 看四人严肃的样子,想到出来办事一老这样肃穆,怕也无趣得紧,于是又微微一笑:“以后不用太严肃了,将我交待的事办好便可,平时不用太拘礼,随意些。”四人点点头,看来要她们适应还有待时日。在山上因韩无天的交待,所以她们没事不敢靠近我,而我又未特意地去亲近她们,只是每日安排她们文武功课,像这种几人挤在车里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还没有过。哎,慢慢来,应该会好的。 马车行行复行行,这样过了五日后,我们来到了锦州,因乾国位于须弥大陆东南角,所以南国风情很浓,一路上花团锦簇,风光无限秀丽。将到锦州时,紫月变得坐立不安起来,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蹲下来,将头放在我的膝上,有泪濡湿了我的黑袍,我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往。她是锦州一个普通商户的千金,只因她家拥有一个黄金店面,锦州首富梁昕看中了便逼她爹卖铺,可她爹却宁死不从,不几日爹走货时居然莫名被盗贼所杀,家中人心中明白却有冤无处诉,她哥哥心有不甘找梁昕算账却被活活打死,她娘得知消息后吐血而亡,她一个弱女子只好偷偷离开锦州,在外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老套的剧情却仍伤人心。我轻轻摸着她的头,说:“会有报仇的一天的。”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望着我,满脸信任的点点头。 第8章:第八章 飞花雏形 进了锦州后,为了熟悉民风与商情,我便让蓝依与青玉赶着马车去打点住的地方,然后带着红袖和紫月下了马车。走在大街上,紫月给我大致介绍着锦州的城建布局,我边听边慢慢地走着,突然斜里冲出一个女子朝我直撞过来,我往旁边略闪,她依着惯性就要跌倒,我终是不忍,伸出手去扶住了她,只见她泪痕满面,钗歪鬓乱,衣衫凌乱,满脸惊恐,但乍抬头望见我后却呆怔了,红袖连忙上前拉过她,轻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她却还是直直看着我,紫月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她才恍有所觉,收回目光,眼泪又滚了下来,正欲说什么,她刚跑出的地方又追出了几个大汉,嘴中大骂:“小婊子,敢逃。你既到了这里,还装什么清高。”我瞳孔微缩,凌厉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马上住了口。毕竟是经常在外跑动的人,懂得见风使舵,见我们的穿戴与气度,非富即贵,立刻收敛了态度。领头的大汉走上前来,还向我略一哈腰:“公子,这姑娘是刚卖到我们眠月楼的,没想到她竟逃了出来,请公子行个方便。” 我也没看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淡淡道:“你是如何逃出的?” 大汉一愣,红袖连忙戳了戳那名女子,女子连忙道:“我先假意应承,再趁他们放松戒备之时,用床单布衣结绳,从楼上滑到半空,再荡到墙外……” 我微微点点头,聪明,打断了她的话:“你叫什么?” 女子似已回过神来,这次片刻没有迟疑地答道:“奴婢李婉清。”说着还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不错,反应敏捷,更会随机应变,我心中不由对她又肯定了一下,这样的人救出来或还可自己谋生,但若是愚蠢的人恐怕还是呆在青楼比较好,免得在外面死得更惨。想到这,我侧头唤道:“红袖。”红袖迅速走到我身边,我看了她一眼,又扫了那女子一下,道:“交给你了。”红袖马上明白地点点头。我又迈步向前走去,紫月连忙跟上。 傍晚红霞满天时,红袖才依着我们留下的暗记回到住处,我们临时的落脚点是一处偏僻冷清的小院,只因我好静,所以一路上青玉她们都挑选这种清静的处所供我休息。青玉打开院门时,发现李婉清竟还跟在红袖身后,便疑惑地看着红袖,红袖无奈地望了她一眼,问:“公子呢?”青玉盯着婉清,皱了皱眉:“在房里。”红袖转头对婉清说:“你在这儿等一下。”婉清点点头,红袖这才移步进入房中。 房中蓝依在泡茶,紫月在磨墨,我则正立于案几前,持笔轻点,朵朵素雅的墨梅便跃然纸上,见此情景红袖忙退到一旁,不敢打扰。 热水冲到杯中,干扁的花茶打着旋儿从杯底直冲到水面,慢慢的,花瓣舒展开来,花蕊在水中轻轻摇荡,花儿重新绽放出美丽的娇颜,茶香缠绕着室内原有的墨香盈盈漫了一室。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终于我放下了手中的笔,站直了身子,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紫月帮我轻轻地捶着肩,红袖、蓝依在桌边坐了下来。我轻叹口气道:“她不愿意离开?”红袖点点头:“她说一场大火,她家除了她已无一人,孤苦无依,被老鸨盯上了,想强抢她进门。既为公子所救,愿为奴为婢。” 我轻抚额头闭目沉思了一会,才缓缓睁目道:“不如这样,我们找些宅院,收容这些无家无背景的人,有才干又愿追随的,对他们另择地进行秘密培训然后启用,平庸或不愿加入的就教他们些基本谋生技能,然后放他们离开。这个秘密培训地就选在……”说到这,我停了下来,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三个字“云雾山”,这是我们一路行来无意间发现的一座山峰,常年云雾缭绕,我当时随口赠名,没想到竟派上了用场。三人均面上一喜,而后红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问道:“那山云浓雾厚,要进去恐非易事?”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道:“那山我细看了一下,山东边有细流流出,只要顺着流水走入即可,那水触之温热,我断定山中必是有大片温泉才会导致大雾,在温泉附近种植些云离花,便可形成一片无雾地带,就在这个地方修些房屋,训练人员。”我一说完,三人了然地点点头。我端起茶细品起来:“叫青玉进来,仔细商量一下。” 这一夜,一个大概的计划形成了,我将这个组织取名为“飞花阁”,取“漫天飞花”之意,是希望我的生意、势力遍布整个须弥大陆,但目前首先要在乾国站稳脚跟。飞花阁以锦州为中心,其他大城市为辅,呈放射状向外发展。在各大城市里都建立了据点,各据点都是以商铺的形式存在,什么正当生意都涉及,不拘泥于形式。但飞花阁总部却在云雾山中。 【本节中的云离花内容纯属杜撰】 第 2 卷 第9章:第九章 夜论公子 大约谈得太兴奋了,夜极深了,她们还没有要睡的意思,我轻轻打了个呵欠,她们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告退离去。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感觉到她们并未睡下,而是聚在院中,拿了些花酿,秉烛夜谈起来,不由微微一笑,寻周公去了。 院中气氛正浓,四个丫头拉着婉清亲热地聊了起来。 “婉清,你不知道我们家公子多迷人,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公子时,公子正在湖边那片花林舞剑,辗转腾挪,轻灵如蝶,剑花漫天交织,带起花瓣四处飘舞,当时虽还没看清公子的脸,我便已心醉沉迷了……”红袖热情大方,毫不讳言,其他三人早已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无动于衷,倒是婉清有些脸红了。 “你第一次见公子是这样啊,那我第一次见公子时一定是最特别的。”紫月欢快地叫道,接着以抒情般的语气缓缓叙说:“当时他正在移植梅花。在一片刚刚栽种的梅林中,他蹲在那儿,一袭黑袍,前摆别在腰里,如丝绸般的黑发高高束起,一手扶着一株小梅树,一手用木铲培着土,动作细心而温柔,白晳如玉的手满是泥土,甚至衣裳上也沾染了些许泥水,额角也微现细小的汗珠,但你不会觉得肮脏,只会觉得他更,怎么说呢,当时我只觉得那些泥土都是干净洁白的。微曛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圈,我更仿若在梦中了。当公子直起身转向我的那一刻,我根本连呼吸都忘记了,脑袋里只是冒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什么比秋之菊更雅,比林中竹更秀,比空谷兰更幽,比雪中梅更傲,比中天月更冷之类的,后来我想了好久,觉得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公子,而且公子的才智更是出类拔萃,这些更增添了他的完美。”紫月先还轻言慢语,到后来越说越兴奋,语句如连珠炮般地轰了出来,都有些词不达意了,说完还略带得意之色地环视了众人一番。 “咳,咳咳,”蓝依突然咳了起来。 紫月瞄了她一眼:“怎么,不服?你的更特别吗?” 蓝依忙慌乱地摇摇头。紫月更疑惑了:“那你咳什么?” 蓝依忙答:“我被口水噎到了。”紫月决定不放过她了:“那你说说,你与公子第一见面是什么样子的。” 蓝依更紧张地摇了摇头。这下,大家都来兴趣了,不依不饶地逼迫:“必须讲。” 蓝依扁了扁嘴,委屈地讲了起来:“我第一次见公子时,公子正对着一片牵牛花画画,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牵牛花聚在一起,而且颜色各异,挤挤挨挨地,像一条绚丽的花毯。”她本来越讲声音越高,可后面,她的声音又低了:“我一时兴奋,把忌讳给忘了,冲上去欢声大叫,还,还不知死活地拼命缠着问公子,是不是他种的,怎么种的……”到这,她的声音更低了,犹若蚊讷:“公子先还只是皱眉,竭力忍耐,后来实在受不了,将手中毛笔狠狠扔出,怒瞪了我一眼,然后走了,不,不是走,是飞……” 其他人再也憋不住,大笑了起来,刚出点声音,青玉马上瞪了她们一眼,用手指了指公子的房门,大家只好用手捂着嘴,硬生生将笑忍了回去。好一会,大家才止住了笑,红袖却又拍拍蓝依的肩说:“你果然有本事,一来就能让公子对你另眼相看。”一句话让大家又忍不住笑起来,却不敢出声,直把各个俏颜憋得通红的。 蓝依脸也羞得红红的,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别尽说我,青玉姐姐呢?你还没说你第一次见公子是什么样的?” 青玉是她们中第一个呆在公子身边的,一定有最多的想法吧。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就连婉清也不例外,她对这位公子也越来越好奇。 青玉冷着脸:“这是我的秘密。”说着转身离开,还丢下一句:“快睡吧,明日还要服侍公子呢。”这下提醒大家了,马上四散休息去了。 青玉走到公子房门前停了一下,心中暗念:公子,你我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今生永远的小秘密,我不会与任何人分享它的。回首望望离开的几人,明白她们只是实在忍不住想说出来,想别人感受她们的幸福,公子是她们的骄傲,呆在公子身边是她们最满足快乐的事,一提起公子,大家仿佛便失去了平时的气韵,冷静的不复冷静,自制的不复自制,就像捧着一份宝贝,既忍不住拿出来炫耀,却又不想太多人分享。今天大家都说了很多,但也都很有尺度地未涉及到任何私密,更是默契地将公子是女子的事守口如瓶,否则今夜她不会让她们如此胡为的,毕竟公子以后还要做许多大事,他的一切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10章:第十章 称雄商海 一年后,锦州首富梁昕家中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进门后,为首的黑衣公子朝着豪华的大厅正中的镶金雕花大椅走去,仆人们连连呼喊,他身后的四位美婢顺手一扫,仆人们马上东倒西歪地滚了一地,见势不妙,管家马上使个眼色,仆人们便马上四散出去,有的去请老爷,有的去叫护院长。 不一会儿,梁老爷、护院长便赶到了,他们一进门便看到,黑衣公子正悠闲地举着茶盏,而一蓝衣美婢正将泡好的茶注入盏中,另青红紫三美婢则侍立在旁。两人先是一愣,好俊俏的人儿!接着便被他们的行为激怒了,那茶壶、茶盏分明不是梁府之物。他们居然傲坐主位,还不屑用他们的茶具。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这里胡闹。”梁老爷首先发难。 黑衣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边的一枝桃花轻抚。 梁老爷的脸色马上变了,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拈花公子?!你就是那个挤垮我在云中、豫州等好几个地方买卖的人。” 护院长闻言也不由一惊,要知道梁昕虽表面上只是锦州首富,其实却在乾国差不多各个城市都有生意,实为乾国首富,其人做生意的手段可谓精明阴狠,而且什么买卖他都敢干,几十年了,可谓从未逢过敌手,可从三个月前开始,梁昕在各地的生意均遭到打击,有些打击甚至是毁灭性的,据说是一个叫拈花公子的所为,梁昕曾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高价雇请杀手除掉他,可杀手派了一批又一批,均如泥牛如海没了音讯。想不到,此人现在就坐在这儿,再望了望这位公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护院长脸上不禁流露出质疑的神色。 黑衣公子却仍没说话,只扔了几张纸在梁老爷脸上,梁老爷连忙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买卖书,仔细看完内容,他的脸色越发的青了,他曾为了挽回部分损失卖掉了部分商铺,却没想到全被黑衣公子如数购得。 见他看完,黑衣公子又扭过头,看着紫衣美婢一眼,紫衣婢女马上走到梁老爷面前又递给他一张纸,他抖着手接了过来,却见是一张欠款单,只见单据上写着:今锦州梁昕的儿子梁沛欠拈花公子一笔款项,钱款数额按以下方法计算:以围棋盘为底,在第一格放上一个铜板,第二格放上二个铜板,第三格放上四个铜板,依此类推,最终算出的钱款数便是所欠款项,落款的正是他那不孝的儿子梁沛。看完后,梁老爷反而笑了:“这不值两个钱,我马上付给你。” 黑衣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终于开口了:“那是最好了。” 梁老爷精神一振,声音也大了起来:“来呀,拿个围棋盘来,再把账房先生都请来。” 不一刻,四位账房先生便到齐了,听梁老爷说清算法以后,就坐下噼哩啪啦敲起算盘来。 梁老爷则稳稳地在一旁坐下,也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而黑衣公子这边除青衣婢女仍纹丝不动,其他三名已经有些许不安,不断地用眼睛瞟黑衣公子,黑衣公子却仍然优哉游哉地品茶,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在紫衣婢女忍不住想开口时,四个账房先生已停了下来,面色凝重。梁老爷见状,手中喝茶的动作一滞,一位账房先生恭恭敬敬地走到他面前:“老爷,这个数目极大,还未全算完,要全部算完恐怕很得花几天功夫。”梁老爷一听,怒道:“没算完,报什么报,继续算。” “这,”账房先生似乎有些为难,但仍咬牙说完:“但只目前这个数目便已经是赔上老爷您所有的身家都是不够的了。”何况您的生意本已大受损伤,这句他没敢说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梁老爷大惊,手中的茶盏一晃,些许茶溢了出来,他都没感觉到。 “老爷,是这样的。”账户先生继续耐心地说:“我们四人算了四遍均得出这个数,不会错的。” “咣。”梁老爷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立时碎了一地。 “我觉得梁老爷这间宅子还凑合,勉强收下了。”黑衣公子又淡淡开口了。 “不可能,不可能。”梁老爷咆哮着,指着管家:“你,去把少爷叫来。” 一炷香的功夫,管家便拉着一位绿袍少年走了进来,绿袍少年显然还不太情愿,嘟着嘴。 梁老爷一见他,便怒不可遏地走上前甩了他几巴掌,绿袍少年梁沛不干了:“爹,你发什么神经,打我干什么?” 梁老爷怒气冲冲地把欠款单一把扔到梁沛脸上,梁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梁老爷问道:“这是你签押的。”梁沛看了看,说:“是呀,怎么了?” 梁老爷更是怒上心头,走上前去对梁沛便兜头一顿打,嘴里破口大骂:“蠢东西,你为什么签呀?你想气死我呀?你个混蛋,败家子……”还想再骂,黑衣公子却冷冷开口了:“你们要闹到外面去,不要在这儿烦我。”然后还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 梁老爷不愧是老狐狸,马上冷静下来,问道:“沛儿,你为什么签这个东西?什么时候签的?” 梁沛仰着头想了一会,说:“就三天前呀,我出去玩被几个山贼抓了,他们要挖我的心,割我的肉,还要把我丢到湖里喂鱼,我好怕呀!这位公子就出现了,他是好人,他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他了,他说他只要在一个围棋盘摆放铜板,第一格放一个铜板,第二格放二个铜板,第三格放四个铜板,以此类推,围棋盘放下多少就多少,我想想也几个铜板,所以就在欠款单上签押了。” 听完,梁昕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明摆着就是人家做好了绳套等着他去钻,偏梁沛还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爹,不就这点钱吗,给他不就完了。”梁昕一听,更是怒火攻心,欲待再打,可转念一想,连自己初看这张契约都没看出问题,何况是天天养尊处优的儿子。这样一想气就消了,可是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家业难道就这样没了吗?他抬头望向坐在上首的黑衣公子,有些哀求地说:“可,可不可以容我慢慢还?” 黑衣公子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紫衣婢女却走了出来,对梁昕冷笑:“梁老爷,你也有今天吗?” 梁昕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虚:“你,你是谁?” “我是谁?”紫衣婢女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闻者却只觉悲凄。“不错,梁老爷害过那么多人,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你当然不记得了。”说完,她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尖锐起来:“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不可能忘了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受尽欺凌,我,我……”到后来她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黑衣公子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轻拥入怀,轻声道:“好了,好了,紫月,那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们。”被称为紫月的姑娘趴在黑衣公子怀里听到这句话,抬起小脸,望着眼前人,心不禁慢慢安定下来,对着公子微微一笑,擦干眼泪转身对梁昕平静地说道:“你们滚吧。” 梁昕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打翻了染料缸,五颜六色。 “还有,把门口那些我带来的礼物也带走。”黑衣公子淡然道。 当四个美婢将梁家上下押到府门时,大家看到门口放着几辆平板车,车上似乎放着活物,还在动,但因盖着破布而看不清。梁老爷脸色一白,护院长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掀开破布,便见到车上躺着一堆黑衣人,每辆车上都是一样的,梁老爷脸色更灰败了,这,这都是他派出的杀手,大部分还是江湖上顶尖的好手,却没想到居然被人像捆粽子一样扔在板车上。 这拈花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护院长陷入了沉思…… 第11章:第十一章 莫名情丝 是夜,我便回到了兰苑——我在锦州的住所。坐在庭院里,我手中随意地拨弄着琴弦,夜空如幕,银月如钩,周围静极了,偶尔有些蟋蟀等小虫发出声鸣叫。院中假山林立,杨柳依依,桃李斗艳,湖水潺潺,我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望着桃花纷飞,我的思绪也飘向远方。一年了,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走遍各大城市,在每个城市我都亲自选址开设一个商铺,然后亲择人员进行管理,并把这类人归属于菊字辈,他们有一定的权利,可以在自己所在城市和周边小镇开设商铺,并负责进行管理,却又不能让任何人看出这些店铺之间有关联,他们下设的店铺管理人属梅字辈。我又将所有城市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划分了区域,每个区域还设一名总管属竹字辈。四位总管只向兰字辈的青玉、紫月负责。这样便形成了一条锁链,梅—菊—竹—兰,一环扣一环。而青玉与紫月却也是有分工的,青玉主管情报工作,紫月商家出身当然主管商铺运营情况了。而飞花阁的基地和人员的培训则交给了红袖,记得当时红袖还问我要不要训练些护卫,我拒绝了,我并不认为一条生命为我死了我会无动于衷,更不认为自己的命就比别人的值钱。蓝依则负责收容孤苦人员安排他们以后的生活。一年了,我将自己所知的现代运营销售方式都贯穿到自己的生意中,当然有时也采取了些非常手段,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在一年的时间我必须建立牢固坚实的经济基础,这才能让我以后的计划顺利开展。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接着一件披风落在了我的肩上:“公子,夜里风大,小心冻着。” 我转过身,看向来人,放软声音唤道:“紫月。” 紫月听了,竟又掉下豆大的眼泪来。我急忙站起身,问:“怎么了?” 紫月一下扑到我怀里:“公子,能抱抱我吗?” 我不语,只是轻轻楼住她。她在我怀里闷闷地问道:“公子,难道就这样放过他?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摸摸她的头,幽幽地说道:“放心,我在买卖书上做了手脚,他……应该过不了今夜。”半晌她没有说话,后又断断续续地说道:“公子……今天你……抱了我一下,我不知怎么…就总想让公子再……抱抱我,我很贪心,是不是?”顿了顿,她又继续说:“公子,只要一会,只要一会就好。”说完,便更紧地抱住我。 站了一会,我发现她身躯慢慢往下滑,低头一看,她已经睡着了,我单手解下披风,轻轻裹到她身上,将她抱起,向她的房间走去。到了房里,我将她轻放在床铺上,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又沾湿手帕拭净她脸上的泪痕,转身正欲出门,却听到她翻了个身,口中呓语道:“公子,要是能嫁给你该多好。”我身子一僵,后又继续抬足走出屋外,屋里床上的人儿却已满面泪痕:“公子,公子,你可知道,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愿陪伴你一生……爱你一生。”后一句轻不可闻。 第二天,湘城便传开了,据说首富梁府昨日倾家荡产,梁昕老爷更于昨夜突然暴毙,死因不明,梁家从此凋落。 第12章:第十二章 名扬江湖 初春,寒冬的痕迹还未全消散,湖面上的薄冰开始融化,清澈的山泉细细地流淌而下,空气依然清冽,太阳似乎也懒洋洋的,没什么温度,傲峰山上却热闹非凡,今天是傲峰山庄庄主,也就是现今的武林盟主欧阳谦的六十寿辰,拜贺的人来来往往。 山道上出现了一批醒目的客人,之所以醒目在于几人真的是男的俊女的俏,而且一看,几人就不像江湖人士。一行人来到山庄门口被人拦住了,一白袍公子抱拳道:“公子,请问几位有拜帖吗?” 为首的黑衣公子什么都没说,却将手中所把玩的红梅递了过来。白袍公子一愣,后面一个娇俏的蓝衣女子叫道:“这就是拜帖,还不接着。” 白袍公子被俏佳人一喝,脸微红,手中虽接过红梅,但还是不甚明了,继续礼貌地问:“来人都要有拜帖,我们才好登记,以后好做回礼,你这,没有名字,我该如何……” 蓝衣女子白了他一眼,打断他的“斯文有礼”:“名号:拈花公子。” “啊,”白袍公子一愣,这算什么名字:“请问公子贵姓?字什么?师承何人?……”他还在埋头礼问。黑衣公子,我却早已受不了他的聒噪,绕过他直接向里走去。他正欲阻拦,蓝依、红袖、紫月都忍不住冲他大嚷:“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哪?!”说完都甩了他一个大白眼。白袍公子忽然被三个美女娇叱,一下子惊得哑口无言,再看我早已移动身形到了庄内,想挡我的人居然连我的衣角都没捞到,不禁又一惊,暗想:这几人可要好好留心观察,可别是来闹事的。 武林盟主摆寿宴,场面果然宏大,庄院后面能容纳几千人的空地除了正前方搭了个高台,其余的地方都摆满了桌子,但见人头攒动,挤得满满实实的。见我们走进来,马上有庄院仆人模样的人跑过来欲领我们入座。我望着那些江湖人物,本就男子居多,而且在酒宴上喝了酒后就更不成形,衣衫不整,粗口秽语,到处都是酒肉臭味,不禁眉头紧皱,用手一指:“在那儿加个座。”仆人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只因我指的地方离高台很远,离众人也远,不像来贺寿倒好似来看热闹的。但我喜欢那儿,整个院子里惟一那儿有一株梅花,而且还是绿梅,“万品梅中绿最高”,绿梅是很少见的,并且那边清静。我冷冷地看了仆人一眼,青玉四人也正要发作时,突插进一把玉铃般的嗓音:“还不去给公子预备。”仆人马上应道:“是,是,小姐,这就预备。”我懒懒地站在那里,头都没回,玉铃嗓音却不甘寂寞地跑到我面前:“公子请稍待片刻。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一位活泼的黄衫可人儿映入我的眼帘。我的目光轻扫过她,便飘向了那棵梅树,仍不语。可人儿却坚持不懈:“公子是哪里人?以前怎么没见过公子?我叫欧阳铃,你好。请问你叫什么呀,不能告诉我吗?……”我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几乎就要大发雷霆了。就像一场及时雨一样,一个温润的男音打断了欧阳铃的叽叽呱呱:“小铃,你在这呀?”我几乎是带着些微感激的心理望向来人,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公子走了过来,俊眉斜飞入鬓,双眸如黑曜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薄薄的红唇,坚毅的下颔,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看清后,我马上将目光又转到了那棵梅树下,见桌椅都已摆放好了,便率先走去。耳边听到欧阳铃正在大叫:“青哥哥,我还以为没人能比你漂亮了,想不到在这就找到了一个。咦,他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青衣公子望了我一眼,拉着欧阳铃掉头离开了。 我喝了几口茶,望着一树冰肌玉骨的梅花,呼吸着清冽的花香,觉得时间也不再难耐,青玉善解人意地摘下一枝放在我手边,我拿起来闭目轻嗅,花香沁人心脾,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这时一个粗大的嗓门喊道:“各位,各位,今天是武林盟主欧阳谦老前辈的六十生辰,我们欢迎他上台来给我们讲几句,如何?” 我瞳孔一缩,好戏要开演了。 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步伐轻盈地走上了舞台,笑容满面地向台下一抱拳:“诸位,今天是老朽贱辰,得蒙各位不弃前来祝贺,心中感激。想老朽担任武林盟主已二十余载,这几年武林也算安定平稳,这些还要多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一段话讲得不卑不亢,恩威并重,不愧是欧阳谦。我听着只觉刺耳,于是调转目光,正好看到坐在我身旁的蓝依面色激动,手指紧紧拽着丝帕,一副愤恨之色,我轻拍她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挪近我轻靠在我怀里,我不由苦笑一下,抬起手臂将她揽住。似乎从那次我抱过紫月后,她们就开始时不时要求我抱抱她们,而当青玉说这样更能掩饰我的女子身份之后,她们更猖狂起来,但还好只是拥抱并没有其他更亲昵的举动,我也就没说什么,结果自己抱着抱着居然也抱习惯了。 “啪,啪……”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我的视线再度落在高台上。此时高台上已多了两人,正是先前的白袍公子和青衣公子,欧阳老头在旁边介绍着:“这是在下小儿欧阳子辰,老朽晚年得子,对其难免管教松懈,还请在座的各位以后对他多多指点提携。”白袍公子马上前对台下一抱拳。欧阳老头接着又指着身边的青衣公子说:“这是翟青翟公子,人称玉面书生,他的师父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虚真人。”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台下也发出一阵轻嘘声,看来这个清虚真人也曾威震江湖。欧阳老头满意地看到了大家的反应,才又道:“老朽不才,与清虚真人有些交情,清虚真人已退隐江湖,只收了翟公子一个关门弟子,前段日子更将翟公子托负于我,老朽倍感荣幸,望在座各位也予以多加照拂。”青衣公子也作势一礼。 台下立时一片响应之声:“欧阳盟主哪里话,欧阳公子生得一表人材,想来不日便能成为一代大侠。”“如果世侄有事,尽管找我,保证万死不辞。”“清虚真人能将翟贤侄托付欧阳盟主,足见欧阳盟主英名远播。”…… 一时虚情假意、阿谀奉承之词句充盈在场地内,我不禁头疼,轻抚额角。蓝依忽地站起身断喝道:“什么仁义大侠,什么英名远播,我呸,狗屁不通。”音量有意提到最高,足以让场内每位都能隐约听到这句不敬之语。 刚还喧哗闹嚣的场子顿时静得连一支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梅树下的一桌人,我不以为意地继续喝着茶,青玉、红袖、紫月只静静地坐着,蓝依则气呼呼地站着。他们一看,不过是群十五六岁的年轻娃,都轻笑了,有的还倚老卖老地说:“小女娃,牙都没长齐就敢说大话,这是什么场合也是你来的地方吗,还不回家去。”又有的教训着:“小丫头,幸好欧阳盟主胸襟广阔,否则光凭你那几句话就该死了。”还有的调笑:“小姑娘,是不是找不到地方玩,不如改日我带你去玩。”……蓝依的小脸气得通红,青玉扯扯她的衣袖,她一愣,看了我一眼马上冷静地坐了下来。照说依我的性子,早就被吵得发作了,但她们跟随我这么久深深了解我,平时我可能有些随性,然而在办重要的事情时却是越到危急、关键时刻反越能冷静,有若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但一旦发起攻击却是惊涛骇浪的,此时她们要做的只是静待我的命令。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欧阳谦发现这五人虽然都坐在桌边,但细一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是以中间的黑衣公子为首,于是他锐利的目光直射黑衣公子,却见他从开始到现在只稳稳地在饮茶,似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而身边的婢女除蓝衣女子先有些沉不住气,后来居然也安静下来了,都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态,不由心中更暗暗对黑衣公子留了心,走上前去,客气地说道:“公子光临寒舍,老朽怠慢了。” 我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腔。 欧阳老头略怔,估计他做盟主几十年了还没有人敢如此不给他面子,所以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态度吧,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公子能否赐教大名?”我仍没做声。欧阳子辰急忙上前,对他附耳一语,欧阳老头又谦和地问:“拈花公子,请问你此次登门造访有何贵干?” 听到这,客人中有人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嚷起来:“拈花公子?从没听说过,哪来的无名小卒,敢到这儿来撒野?”八束愤怒的目光急射向他,似乎想把他身上瞪出几个洞来,那人腿微微抖了抖,不再言语。 我继续端起茶,轻轻吹开杯沿的茶叶,再轻抿了一口,嗯,好香的花茶。心里明白坐在身边的四个人早已恨不得得杀了那人,但此时我不语她们便不敢乱动。关键时刻,一步错,满盘皆输,我选择最好的时刻出击,一击击中,打蛇打七寸,何况是只阴险狡诈的恶狼。 看到所有的人都已围过来了,而且有些也渐显不耐神色,我才放下茶盏,冷冷道:“蓝依虽语出鲁莽,但也不尽不实。”语毕,场院里一片哗然。 欧阳谦面现不悦之色:“公子何出此言?”柔和的声音却又不失威严。 我淡瞥了青玉一眼,青玉站起,从怀中掏出几本账册扔在桌上,说:“你勾结马贼劫掠财物,前年三月更是抢了朝廷的赈灾银两,弄得三千多灾民流离失所。这就是你这几年与马贼分赃的证据。” 欧阳谦面色微变,但也只是一闪即逝便恢复正常神色,微笑道:“光凭这个就能证明老朽有罪吗?这种账本随便都能乱编几个。” 青玉冷笑,从袖中暗袋中抽出一封信,将信纸抖开,说道:“那这封亲笔信怎么解释?这可是你亲手写下的,信上详细告诉了马贼朝廷赈灾银两的运送路线。” 欧阳谦脸有些白了,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当时抢了赈灾银两后,便带人蒙面灭了那群马贼,却想不到拈花公子居然能找到这封信,难道,难道有漏网之鱼,他疑惑地望向我。 “没有漏网之鱼。”我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明白他的疑虑,放下茶盏,淡淡道:“你当年确实是把马贼全杀光了。为了找这封信,你也算煞费苦心,把马贼窝掘地三尺,甚至没有放过他们的坟地,最后还干脆一把火把所有的尸体和房屋、树木全烧光了。”听到如此恶行,周围的人都倒抽口冷气,脸上惊疑不定。 欧阳谦倒镇定下来了:“你是如何找到的?” 我叹道:“机缘巧合吧。我当时到达马贼窝时只看到一片烧掠过的痕迹,但毕竟两年过去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年你摧残过的树木大部分竟活了过来,抽出了嫩芽,有的甚至有零星花朵绽放。我偏爱花,不禁多望了几眼,这就让我发现了这些证据。” 我停了一下,端起茶润了润喉。 “信放在树上。”旁边有人却急了。 我没理他,继续道:“当我看到有棵树它的花与叶与众不同时,我便知道我可能找到什么了,这棵树的花与叶都透着红丝,花瓣显红丝的花种多,但叶子也有红丝的却很少,我就断定树下埋了什么,于是我让人挖开一看,果然给我找到一个铁匣,铁匣里锁着的就是这些账册和这封信。”说到这,我冷哼一声,语气渐转凛冽,目光也锐利起来,道:“你以为那些马贼是傻子吗,恐怕他们早已料到你要对他们下手,所以将证物深埋地下,本想有所恃,使你不会加害于他们,想不到你这么疯狂凶残。” 周围静极了,只有欧阳谦越来越急促地呼吸声。 “红丝与挖树有什么关系呀?”又有人忍不住问。 我不语,今天我说的话够多了,要不是怕丫头们镇不住这老狐狸,我是不愿亲自讲述的。 蓝依自豪地扬起头:“你们不知道吧。”我瞥了得意洋洋的小丫头一眼,那天回家后,面对她们的疑问,我未置一词,只在花瓶中倒了些墨汁,不一会她们就看到瓶中的花朵花瓣上现出缕缕黑丝,想来她应该能解释清楚,便没说什么。蓝依见我未阻止便继续道:“哼,我家公子何等人,他一看这异常情况就知道定是树根在土壤里喝水时喝到了什么别的东西,挖开就看到铁匣已经锈迹斑斑。这些马贼也真傻,为了不让欧阳谦轻易找到铁匣,竟将铁匣埋得那么深,土壤极深的地方水汽重,久而久之,铁匣开始腐蚀,贴近它周围的土壤、水汽都变成了红色,所以树木吸收这样的水分,红色跟着进入树木身体里,这样花和叶就变成了带有红丝了。”说完还扑到我怀里亲了我一下,嘴里还欢叫着:“我聪不聪明?” 我本一直紧盯着欧阳谦,乍然被亲,不禁一愣,欧阳谦立时采取了行动,一把抢过那封亲笔信,唇角荡开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冷静地说:“各位,这封信分明是伪造的。大家不要轻信,别被邪魔歪道钻了空子。”刚说完,他马上脸色变了,像见了鬼似的把信扔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泛青变蓝,渐显溃烂之像,翟青看见了,立即拔出剑将他的双手砍了下来,欧阳谦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旁边欧阳子辰急扑过去,惊叫道:“你干什么?” 翟青答道:“再不砍下来,欧阳前辈性命堪忧。”说完,转头看着我。欧阳子辰忙俯身给欧阳谦止血,察看伤势,神情急切而悲哀。 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我只是冷眼看着。翟青大概被我这种淡漠的态度给激怒了,冲到我面前喝道:“你满意了?” 我持起梅花,站起身,戏收场了,我也该离去了。 正待举步,欧阳辰走了过来:“公子,能否赐赠解药?”仍是斯文有礼。 我挑挑眉,心道:这个欧阳老头自己阴险毒辣,生个儿子却温文尔雅,颇辨是非。回头看了正在收拾茶具的蓝依一眼:“由你决定。”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欧阳子辰倒也聪明,走到蓝依面前恳切地望着她。蓝依内心挣扎了会儿,说:“请你不要怨恨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只是为了我。当年你爹为了我家的传家武功秘笈灭我满门,只余我孤女一个。”见欧阳子辰神情颇有复杂地看着她,她叹口气:“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其实当时我还小,记得不是很清晰。事后,又被我爹爹的朋友抚养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所以也就没有那么深刻的恨。但午夜梦回想到自己爹娘、兄弟姐妹的鲜血流淌满地,也不由得恨,恨得咬牙切齿,是我家公子劝我说:既本不恨,又何必非让自己恨。我才发现自己可能太执著这点了,虽然这样但你父亲仍应为这件事付出些代价不是吗,所以我们今天出现在这里。其实当我第一眼望见你父亲时心中无恨,但却愤怒,愤怒他可以无视他的罪恶,坦然处之,还满口仁义道德,哈,真好笑……但现在也没什么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家公子本也无意非要他的命,是他自己自作聪明地去抢那封信,我家公子何等睿智,早就料到了,岂会让他得逞,他自己找死,谁也没办法。” 欧阳子辰心伤莫名,虽觉爹爹太狠,但爹爹已一把年纪,总不忍见他如此凄惨死去,于是继续哀求:“蓝依姑娘……” 蓝依紧咬嘴唇,可终抵不过欧阳子辰那哀伤欲绝的眼神,从怀里掏出一红色的小药瓶递给他:“一日一粒。” 欧阳子辰忙接过来,连声称谢。 蓝依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只是不希望你也如我般失去父亲。”欧阳子辰一怔,蓝依又转而轻快地说:“我家公子说得对,仇恨能放下则放下,人生何必沉重?”说完离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翟青听完全部话语后无言了。这时一个仆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小姐拿着剑去找那位公子算账去了。” 闻言,翟青与欧阳子辰同时奔向大门。 庄院门外,我带着青玉、红袖和紫月正在等候蓝依,初春的阳光懒懒地挂在天空中,白雪融化,青山渐渐显露出原有的翠色,林间偶尔有小鸟掠过,冷冷的风吹得人清醒无比,春已来到。 随着一声“恶贼,哪里走?”一条黄色人影卷起一串剑花向我扑来。 我继续欣赏着风景,身边的紫月早已跃起挡住了剑势。两人立时打做一团。 一会儿,便见一青色人影掠到这里,口中大叫:“住手,铃儿快住手。”两个依然没有停的趋势,紧接着一蓝一白两条人影也出现在门口。 知道蓝依已来到,我头也不回地轻呼:“走。”同时手一扬,然后运用轻功,转瞬已滑出数丈远。就在我扬手后,翟青感觉有物体直向正在缠斗的两人飞去,急忙掠向她们。正在缠斗的两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立马分开,乍一分开,紫月便一扭身跟在我身后急驰而去。欧阳铃却还余惊未消,幸好青哥哥拉了自己一把,不然肯定会被那个东西击中,想到那个东西,她扭头望去,只见实木的大门上正插着一枝梅花,花枝已深深地没入了大门,独留枝头的一朵梅花在门板外摇曳,看着这枝梅,众人皆面色大变,呆住了。独翟青把目光调向山下,远处一抹修长的黑影,后面青红紫蓝色人影为他增添了绚丽的色彩。 到了山下,我缓步而行,片刻她们四人赶了上来,我轻语道:“好了,此地事了,你们回去都好好将手下的事安排一下,然后我们该上京了。”四人忙点头。我慢慢走着,心中有了些许轻松,下山五件事现已了了两件,其余三件均是要先上京城才能完成。这一年里庞大严密的情报网也已建成,总算是能上京城了,得抓紧时间,这两年龙国、侨国对乾国的挑衅越来越过分了,而皇上欧阳熏也已病入膏肓。 不几日,江湖上就传遍了,拈花公子闯入傲峰山庄,力挫群雄,并将武林盟主欧阳谦的双手砍下,然后轻松离去。更有人查出原来这个拈花公子就是去年逼得锦州首富梁昕倾家荡产的人,梁家到处躲避他,却还是被他找到全部杀死。一时人人都在谈论拈花公子,许多人都在追查他的一切,却发现根本无法了解更多,这让拈花公子本身更蒙上了层神秘的色彩,谣言更加满天飞,版本众多,而传言中的主角却像消失了一样,沓无音讯。 第13章:第十三章 启行丽都 春夏交接之季,锦州一片花海,柔风风情万种,吹遍了城里每一个角落,吹暖了每一个人的心,颇有名气的红杏酒楼更是人声鼎沸,而惟一例外的是二楼,只因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一位俊逸男子,英挺的眉,挺直的鼻,深邃的眼眸,娇嫩的唇,黑发用黑缎高高束起,身上也穿着黑袍,腰间别着支玉笛,像个发光体样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他进来开始,整个二楼便处于沉静状态,小二做事也极力轻手轻脚,谁也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只见黑衣男子淡淡地望着窗外的大街,街上很热闹,人来人往,小商小贩吆喝个不停,但看他漠然的神情,似乎那里的热闹与他无关,就连酒楼里的人都觉得他离他们似乎很遥远,很遥远。大家都望着他,但含义却不同,女子是娇羞渴望的目光,男子则是愤怒嫉妒的目光,都投向同一个人,而那位仁兄似乎什么都没意识到,只望着窗外,偶尔回首也只是因手中的茶盏空了,这时小二马上伶俐地跑上去注满,一走近小二不自觉地便屏住了呼吸,近,看得更清楚,黑衣公子修长如美玉般的手指,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上一口,那淡色的唇便颜色艳上几分,弄得小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黑衣公子虽是男子,但此举却性感至极,小二急忙跑开,否则真怀疑自己会马上扑到那公子怀里。 忽然男子回首,对着站在远处的小二勾了勾手指,小二马上痴痴地走上前去,男子淡淡道:“可以上菜了。”便又转首望向窗外。小二却还呆呆地站在那儿,仿佛掉了魂般,说是这般马上就有人上前骂道:“丢了魂了,公子说上菜没听到吗?”只见一位胖胖的女人走到小二面前敲了敲他的脑袋。小二恍然大悟,忙应道:“是,是老板娘。”然后转身跑走。 头上簪满粉的绿的花,胖胖的老板娘一扭一扭地走到公子身旁,谄媚地言道:“公子勿怪,小二失礼了。”故意咬文嚼字,周围的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然那位公子却并未理睬,踢到钢板了,老板娘顿觉无趣便转身走掉了,嘴里还不忘嘟嘟囔囔地把小二骂一番。 见这公子冷漠傲气,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慢慢也没了想法,便又都各自忙起来。正在这时一把脆生生的嗓音,宛如黄莺轻啼,又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公子。” 但觉眼前一花,酒楼楼梯口处便出现了青红紫蓝四位娇俏丽人,除青衣美人面露淡淡喜色,其他三人均喜颜逐开,宛如盛开的花朵,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但四人却望都没望周围一眼,直冲黑衣男子而去。 黑衣男子望着她们微勾了下唇角,淡然道:“来了,坐。” 小二这时也正好端了菜上来,这次他没有失态,毕竟是锦州人,大城市的人俊男美女还是见过不少的,刚才发呆,也仅因为像那么俊挺的男子实在少见,而且他眉宇间散发的超然气质实在吸引人。上完菜,他便下去了。 “有我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红衣女子娇笑道:“我就知道公子最疼我。” “谁说的,不也有我最爱吃的清炒笋丝吗。”紫衣女子也不退让。 “有我最爱吃的鱼丸汤、糖醋里脊,有两种呃。”蓝衣女子也抢着说。 “那时因为你最小。”这次红紫两位美人倒站到了同一战线。 “别吵,打扰公子吃饭。”青衣女子终于开口了,正在争吵的三位女子只好扁扁嘴吃起饭来。黑衣公子却似恍若未闻,吃饭的动作优雅潇洒。 但有人却不舒服了,旁边桌上一蓝衣大汉站了起来,“小美人,我这有红焖鸡块,也有鱼丸汤,过来陪我吃,如何呀?” 听到粗言秽语,黑衣公子不禁皱了皱眉,只见红衣一闪,啪,蓝衣大汉脸上便出现了两个红红的五指印,大汉一下愣在那儿了,红衣女子正站在他面前,用手指着他怒道:“敢惹公子生气,找死。”说完甩头便走。旁边的人立时哗然一片,本以为她如此大怒,乃是因为遭人调戏,却没想到她仅是因黑衣男子微皱眉才勃然大怒。这时大汉反映过来,狂呼乱叫地冲上去,大家不禁都为红衣女子捏了把汗,甚至有人认为黑衣公子此时定会出手救美,但却见他正悠闲地吃着菜,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啊,不知那红衣女子如何一闪,大汉竟扑了个空,一头栽在地上,他脸更红了,愤恨难平,站起身预备再战,却被同来的青衣男子拉住了。 “红袖。”黑衣公子也即时开口,短短一句却令红衣女子乖乖走到座位边坐下了。 蓝衣大汉还想说什么,青衣男子一扯他的衣裳,然后对黑衣公子行了个礼:“是在下兄弟粗鲁了,冒犯,冒犯。”黑衣公子却不予理睬,蓝衣大汉又待发作,青衣男子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硬拉蓝衣大汉坐回了位置。 饭罢,青衣女子站起来,轻问:“公子……” 黑衣公子微一点头,青衣女子便离去了。蓝衣女子忙倒了杯茶递给公子,还不忘噘着小嘴说:“公子,这儿的茶具真粗糙,茶叶也差,怎配给公子用,公子应叫我把翠玉游龙送来的。”黑衣公子不置可否。周围的人却眼睛马上瞪得大大的,谁都知道翠玉游龙是什么,即使是不品茗的也听说过,那可是无价之宝,据闻那套茶具俱是用上好翠玉做成,翠玉中镶嵌白玉丝,茶水入杯后杯壁白丝更是宛若游龙活现,因此得名,特别是那个茶壶另有蹊跷,壶中水竟能保持恒温,不会冷却。 过了半晌,酒楼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后,黑衣公子偕着剩下的三位女子离去. 大家都急奔到窗边,一看之下不禁都惊呆了,只见街道上停着一辆素雅别致的马车,四匹雪白高大的骏马以银蓝色的锦缎为鞍,整个车身均用雪缎包裹,雪缎是极稀罕的东西,既结实又耐脏,且顾名思义,白如积雪,夜间亦能泛出柔和的白光,雪缎外松松的罩着一层银蓝色的薄纱,门帘也采用了同样的薄纱挂了两层,而车轮外包裹了一圈厚厚的深蓝锦布以减少震动,外罩一层透明油布以防尘土污染,这辆车最别致之处却在车顶,只见车顶四周挂着宝蓝的流苏,车顶角更挂着五六个精巧的小花篮,细一看才发现竟是用银丝编制而成,花篮中盛满了花瓣。黑衣公子与紫衣、蓝衣两女子步入车内,青衣、红衣两女子端坐车前,手牵着宝蓝缰绳,马鞭挥出,马蹄立即迈开,带起风来,蓝纱微扬,流苏荡漾,银篮轻摇,花瓣溢出漫天飞舞,让人只觉仿若不在凡尘,心也不禁飘荡起来。 待人与马都消失在视线后,大家还怔怔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忽有一人喃喃道:“他们是什么人呀?”蓝衣大汉也回过神来,叫道:“大哥,刚才你干嘛拉住我,否则我定要那小娘们好看?”后面一句已变成嘟哝,因为青衣男子正狠狠地瞪着他:“你知道,你刚才可是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 蓝衣大汉一愣,而后又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青衣男子说:“你别不服,你知道刚才你惹的人是谁吗?” 蓝衣大汉茫然的摇了摇头.旁边的众人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 “拈花公子。”青衣男子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号,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酒楼里一片宁静,过了一会有人疑道:“不会吧。” 这一问,又有许多人冒出疑惑的表情,是啊,看起来那么俊秀,那么淡漠,那么超然,仿若仙子坠凡尘的人,实在无法与这个可怕的名号联系起来。 青衣男子急了:“你们不信,传闻拈花公子从来都一袭黑衣,腰别玉笛,身边跟着青红紫蓝四美婢,而且他无论在哪在何时都会随手带一枝花,凡是他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枝花。”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他的眼睛却紧盯着刚刚黑衣公子坐过的那张桌子,大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禁再次倒抽口冷气,只见乌木的桌子上,赫然一朵白净的杏花正泛着冷冷的光…… 第14章:第十四章 麻烦不断 出了酒楼,我走上马车,但见车内宽敞舒适,座位均用雪缎包裹的,正中座位尤为宽大,上面放着几个宝蓝色的锦缎靠垫,角落固定着一小茶几,所有座位下都做了暗柜可以用来放置物品,充分利用车内空间,车壁上插着些许花枝,我满意的轻吁口气,这一路上去丽都要行好几日的路程,而我为了在两年里打出扎实的根基而日夜忙碌,身体有些透支,真的很累,去丽都的路上正可利用来好好休息一下,几个丫头做出这样的安排也挺细心。抱着柔软的锦缎靠垫,我舒服的侧躺着,领口也歪向一边,露出精致的锁骨,我不以为意,闭上了眼睛。紫月马上走上前,熟练地给我捶起腿来,蓝依则乖巧地拿出熏香点燃,顿时一股淡淡的花香在车厢里弥漫开来,青玉、红袖稳坐在车外,边赶着马车,边警惕地望着周围。 一沾枕垫,乏意便涌了上来,我很快进入了梦乡。蓝依从暗柜中取出一条白色丝被递给紫月,紫月轻轻地盖在我的身上,为怕丝被滑落地上,她将被子夹在我的腋下,然后将我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再在我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便与蓝依蹑手蹑脚地走到车外,青玉、红袖感觉到了,用眼神表述:“公子睡了?”紫月、蓝依点点头。红袖压低音量:“这两年可把公子累坏了。”紫月接道:“每回劝他休息,他总说时间不多了。”四人无语,互望一眼,而后齐齐轻叹了口气,静默了,让公子好好地休息一会吧。 马蹄声声,半晌来到了郊外,绿草萋萋,柳条轻拂,湖水波光粼粼。前方站着的一群人却破坏了如斯美景,只见其中领头的两人中,男的不认识,女的却正是欧阳铃,她拉着那名男子,指着马车说:“秦大哥,就是他们,就是他们砍断了爹爹的手。”语毕,眼泛泪花。 男子怒睁双目,一言不发就直奔马车而来,青玉拉紧缰绳,红袖、紫月和蓝依则跳下马车全神戒备,战况一触即发。这时一青一白两条人影闪到眼前,一左一右拉住了鲁莽的男子,却是翟青、欧阳子辰。二人拉住他后忙道:“秦胜大哥,不可。”秦胜挣扎着大叫:“放开我。” 翟青担心地瞥了一眼马车,事有凑巧,正好一阵风扬起,卷起了马车门口的轻纱,虽只是惊鸿一瞥,但翟青武功深厚,眼力锐利,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车内正中的座位上正侧躺着一娇小的人儿,深色的靠垫衬得那张俊脸更光洁如玉,被子夹在腋下,一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现出精致的锁骨,翟青只觉口干舌燥,连忙收回目光定了定心神。 秦胜被抓着不能动,狂呼乱叫着。欧阳子辰连忙看着蓝依:“对不起,对不起,在下朋友无礼了。”感觉到车内的人影动了动,翟青“叭”一下点了秦胜的哑穴,动作完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立马愣在当场。秦胜更怒火冲天,奋力挣扎,欧阳子辰、翟青一不留神,被他挣脱而出。他自由后迅速掠向马车,红袖、紫月、蓝依马上扑上去截住他,但马匹受惊,青玉死死拉住缰绳,马前蹄在空中乱踢了几下,便安静了,虽然马车未窜动,但马匹尖锐、长长的嘶鸣却没法阻止,青玉忧心匆匆地往车内瞄去,果见我缓缓地坐起了身。 我靠在座椅上,揉着额头,仍不是很想睁开眼睛,便闭目轻问:“什么事?”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青玉应道:“欧阳家的人挡道。”我心中无语叹息,没完没了的麻烦开始了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可笑,我不也在为四个丫头复仇吗,讽刺的一笑。 收回心神,我望了眼车外,探手轻扬,一枝花儿便飞了出去。 车外,正在激战的四人倏地分开,紫色花朵碎裂开来,悠悠飘落在地,红袖、紫月和蓝依回到车边。 秦胜则站在那儿拼命喘气,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心道:好险!再晚一点自己恐怕就玩完了,那三个丫头先还未怎么样,只是阻拦自己,但一听到车内人苏醒的声音,剑势便凛冽起来,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自己勉强硬撑了两招,要不是这朵花替自己化解了这第三招,恐怕……光这几个丫头都这么难对付,这车上的人……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地上的花,心念一转,又冲到翟青身边,说道:“翟兄弟,看来只有你才能对付这个人了,我们其他人一起上,缠住这几个丫头,你瞅空杀了那个车里的人,如何?” 我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冷笑,此人虽粗鲁却也不傻。 翟青却没有动,站在那儿半天没吭声。秦胜没什么耐性,怒喝:“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的,肯不肯给句话呀?” 正当翟青为难时,欧阳子辰开口了:“秦兄,不是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像小妹说的那样的,真的,我们回去详谈好吗?” “谈什么谈?你老爹都那样了还谈,谈能让他长出手来吗?”秦胜焦急起来:“翟兄弟,你到是说句话呀?” “可,可杀了他们,我爹的手就能长出了吗?”欧阳子辰犹豫了下,望了蓝依一眼,还是坚决地说道:“再说有些事你根本不清楚,你这样掺和,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乱。” 话说到这,秦胜本也不笨,马上明白了人家不要他管这档事,蔫了下来,赌气地说:“要不是小铃来找我,我才不管呢,我们走,以后记住别管别人的闲事。” 欧阳子辰听了,尴尬万分。不一会儿,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宽阔的大道上只剩两个人了。我瞄了眼立在马车前的两个人,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欧阳子辰抱拳道:“家妹胡闹,请公子海涵,秦兄也只是被家妹挑拨才惹来这场风波,请公子也不要责怪。在下在此替他二人向公子赔礼。”说完,深深一揖。 我没有说话,重又躺下想再睡会。 见车内没有动静,欧阳子辰还想说什么,蓝依拦住了他:“公子累了,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吧。” 翟青、欧阳子辰虽只见我两面,但也大概知道了我的性子,冷清淡漠,当下心中了然,退到路边。 青玉一甩马鞭,得得得,马车重又行驶起来。 第15章:第十五章 翟青内心(番外) 今日是欧阳盟主六十大寿,来了很多江湖人士,很热闹,但我却觉得很烦闷,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所以我躲在房内,但子辰却派人来交我,说庄内太乱,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他的小妹欧阳铃。于是我绕到大厅,场院里满是客人,小铃最喜热闹,估计是在那儿了,于是我迈步朝那儿走去,远远便看见小铃正在与一位黑衣公子说话,那黑衣公子身材颀秀,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头微昂着,露出优美的颈部线条,柔亮的黑发高高束起,随风飘起丝丝缕缕,浑身散发出冷冷清清的气韵,腰间别着一根玉笛,翠绿的颜色更增添了他的秀丽。看到小铃在那拼命絮叨,而那公子脸上分明已现不耐之色,忍不住走上前去帮他打断了小铃的聒噪。刚看到我时,黑衣公子眼中分明闪过一丝亮光,但只是一瞬间,便又化为了冷漠平淡,如玉雕般无暇的面孔也如玉般冰冷,而我的心却泛起丝丝涟漪。看着他离去,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真是奇怪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甩甩头,拉着小铃离去。 欧阳谦拉着我和子辰,把我们介绍给各个江湖人士,我心中不愿,表面却还是有礼地应答着,厌恶这种虚假,眼神不由到处游移,一下就又被那个黑衣公子吸引住了,只见他正在梅树下坐着,一会悠然品茶,一会又把红梅轻嗅,他的目光却总是朦胧冷淡的,看不透他心中所想,只有望到他身边的四位女人时才会变得柔和似水。当看到他揽住那蓝衣女子时,心中竟生妒嫉之意,我一定疯了,再次甩甩头,不再看他。 可突然他身边蓝衣女子出言讽刺,让欧阳谦注意到他,全场人都躁动不安,我心中不禁有些为他担忧,他却依然悠闲自得。当大家都觉得他不会说话时,他却开口了,声音也如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语句内容却是惊人的,后来他款款而谈,丝毫不受欧阳谦的盟主威势所影响,到质问时甚至气势压过欧阳谦,欧阳谦竟被他逼到死角,做垂死挣扎。听到蓝衣女子叙说他如何知道树下有蹊跷时,不由佩服他的才智,但当他看到欧阳谦抢过书信继而中毒倒地时,他居然能无动于衷,甚至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他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我不由气上心头的冲他大喊,他却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直到听见蓝依对子辰所说的那一番话后,我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不觉心有愧疚。 乍闻小铃找他报仇,我急忙跃身跑出,心中忧虑极了。他身边的四名女子都身配长剑,但看他柔弱的样子,不知他是否会武功,小铃会伤到他吗?想到这,脚下移动得更快。一到门口,便见小铃与他身边的紫衣女子缠斗在一起,而他正冷冷地看着山间的风景,伫立在那,仿佛随时会飘然而去。 蓝依到达后,他跃起离去,手中打出一物,我才知道他会武功,而且武功不弱。我怕小铃受伤忙抓过小铃,瞟到物体的去势却原来只是小铃的发髻,才明了他并无伤人之意,心中不禁为自己的猜疑又感有愧,分明是一位超脱世外的佳人,若不是因身边的人恐他也不会卷入这凡尘俗事中来吧。 那天听说有江湖人士发现拈花公子的行踪,小铃拉着秦胜去找他报仇了,我知道后忙扯着子辰赶去,心中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分毫,却抑制不住想再见他一面的渴望。赶到后及时拉住了秦胜,却见车内半天都没动静,不由有些担忧,望向车内,偏偏看到了惊艳一幕,心中有了丝丝异样的感觉,发现这点,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他分明是个男子,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竟有断袖之癖?正自这样想着,又手比心快地点了秦胜的穴道,只是不希望他吵到车内人,这下我更茫然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刚见两面的人,自己却被他完全吸引住了心神。听到他平时冷清的嗓音变得沙哑疲累,心微微疼了起来,我更慌乱了,而秦胜此时却还要我出手对付他,我变得有些焦噪不安,要不是子辰及时出言,我肯定自己一定会失态的。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小我就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他老人家是出家人,所以我的性子也是温谦随和的,但自从遇到他后,自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我努力压制心内的波动,看着他离去,决定不再探究自己这种奇异的感觉,毕竟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他了,想到这,心又不受控制地揪了起来…… 第16章:第十六章 危险人物 很快我收到情报:江湖上已有人出了十万两白银买我的性命。听到这个消息,我淡淡一笑,意料之中,欧阳谦那老匹夫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呢。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也受到了一些追杀,却也轻松解决。 到三日后傍晚时分,我们便已远远隐见丽都的影子了,我的心却沉重起来,政权斗争其实是我最不想接触的东西,想不到有一天我还必须走入这个权力中心,恐怕日后更身不由己了。我叹口气,说:“紫月,把琴拿来。”紫月麻利地递了过来。 我盘腿坐在座位上,望着漫天晚霞,接过琴,轻抚起来,一曲略为忧伤的《钗头凤》悠然响起,我压低嗓音轻唱了起来: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啪啪,不错不错,词曲好,琴声好,歌喉更好……”一阵掌声夹着称赞声传来。我一侧首,看到有一辆四人抬的大轿正与我们的马车并驾齐驱,说是大轿却也不准确,常见的轿子都是如一个竖立的长方体,而眼前这个轿子却是平躺的长方体,轿内极宽阔,它四面只是裹了一层薄薄的粉纱,粉珠做的轿帘还分两边挂起令里面一览无遗。轿内仅正中有把大椅,上面正半躺着一年轻男子,隔着我车外的银蓝轻纱和他那轿外的粉纱,看不真切他的脸,只隐约见他一手撑着头部,一手正摇晃着酒杯,也身着黑袍,胸前衣襟随意敞开,整个人透露出慵懒的味道。他的椅下正坐着两个妖娆的女子在与他调笑。路上行人对他纷纷侧目,他却似毫不在意。 我刚才心有所思所以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靠近,现细看,便发现那抬轿的四个大汉健步如飞,分明均属一流高手,但不知轿内男子是何人,居然能驱使他们做如此粗重低卑的工作,暗想此种人还是不惹为妙,便更不搭理。 那个男子却也不再言语,大轿很快超越马车进入了丽都,等我们进城时,他们早已没了踪影,马车带着我们横越街市,穿堂过巷,最后在一幢幽静的院落停了下来,我步下马车,抬头一看,只见古色古香的木匾上写着“梅轩”,走进院子里,但见里面虽不大,没有假山池水、亭台楼阁,却别出心裁地种着些细碎的小花,一条石子路直通一片梅林,靠近院墙附近种着些翠竹,倒也清幽雅致。紫月忙上前问:“公子,这个院落可还满意?”我微点头,其实这两年飞花阁的势力已渐渐渗透到了丽都,而来之前我也让她们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也是为什么比我预定的两年之期超了几个月、到了春夏交接时才上路的原因。我见她们都进来后,交待道:“这几日大家都累了,早些歇下吧。”然后进入了房中。 第 3 卷 第17章:第十七章 计划伊始 到达丽都前几日,我每天带着她们四人闲逛。第一天,我带她们去了丽都最大的酒楼——问天楼,在酒楼一掷千金包了问天楼最好的雅间一年;到了晚上,我又包了丽都最有名的花船,与丽都最美的名妓彻夜厮混;第二天,我又带着她们坐那辆扎眼的马车到郊外皇家寺院——护龙寺郊游。她们四人虽觉得莫名其妙却也不便言语什么。到了第三天清晨时分,梅轩的大门被敲响了,一张请柬送到了我的手上。我随手放在桌子上,便又要带她们去逛大街,蓝依沉不住气了,问:“公子,我们不是要……为什么到了丽都却四处遛达,而且公子不是一向最不喜欢热闹吗?”经历了这么多事,小丫头也长大了,知道事关机密便绝口不提。另三个丫头也疑惑地望着我,我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你们觉得拈花公子这个名号的知名度如何?” 紫月抢先道:“应该是无人不知吧。” 红袖说:“公子在商海和江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让人不知道恐怕也不可能了吧。”蓝依点点头,青玉不语。 我说:“这几日我们到处招摇,必有很多人注意到我们了,这段时间他们一定是在调查我们的身份来历,既知我是拈花公子,就定会来找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从今日开始,请柬会陆续送来。” 我话音刚落,门扉又响,蓝依忙奔出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两张请柬,嘴里嚷嚷着:“公子,你真神了,果然又是送请柬的,还一下来两个。”我接过来扔在桌子上,便带着她们上街了。结果那天在街上也不时收到请柬,等到晚上回到家时,居然还有人等在门口送上请柬。 蓝依望着一大摞拜贴,嘟着嘴说:“怎么这么多呀。” 我淡淡道:“不多了,”轻抿口茶又道:“十二位皇子十二封。” 蓝依忙数了数,叫道:“公子这次错了,有十三封呢。” “呃。”我微微一愕,然后又了然地一笑:“这只老狐狸。”一定是丞相许放了,想不到此人竟然包藏祸心。 果然蓝依说:“这一封是丞相大人。”我点头不语。 红袖试探着问:“公子,这么多请柬,我们要一个一个的去应酬吗?” 我放下茶盏,道:“不用,全拿去扔了。天色晚了去睡吧。”说完不顾她们的疑虑,站起身休息去了。 入夏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这两日刻意到处走动真的乏了,竟然引人注意的目的已达到就再不用这样了,第二天我便没有出门,仅交待青玉她们:若有来访者,皆打发走。然后我便舒适地躺在树荫下的软榻上闭目养神,蓝依坐在附近冲泡着茶,紫月轻轻打着扇,一派闲适。 半晌,青玉与红袖走了过来坐下,蓝依递给她们每人一杯茶,四人都默默地坐着。我心中轻叹,然后说:“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她们互望一眼,“公子,”紫月先开口了:“其他请柬不理也就罢了,那个人的邀约怎么也不理呢?” 我轻语:“虽然我答应了要帮那个人,但那个人也要想出办法来打动我才行,这样既能考验他是否真的值得我帮,而且也可以看他是否有诚心,如果他根本无能或没有诚心,那我帮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四人了然地点点头。 时间流逝如水,转眼入夜了,我正在院中望月沉思时,青玉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门外仅剩一人还没有离去。”我垂眸轻问:“是哪个人吗?”但见青玉点点头。我叹息一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如果他今夜未走,那明日一早便请他到客厅用茶。”“是。”青玉应道,然后离去。我又望了望月亮,夏夜月光似乎格外明亮,连星星也无比璀璨,如斯良辰美景却只让我想到“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高高在上真的如此吸引人吗?…… 是日清早,我刚打开房门便见青玉站在门口,她朝我点点头,我了然的轻移步伐,口中说道:“我吃完早点再去见他,你也给他预备些吃食。”青玉应着离去。 当我慢腾腾走到客厅时,他已吃完早餐,正面朝厅外负手而立,听到厅里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头来。那一刻我们都没有动,都细细地打量着对方,他一身白色锦袍,剑眉星目,略勾的鹰鼻,倔强的薄唇紧抿着,眉宇间虽因一夜未眠而略显疲色,却仍隐隐透出王者的霸气。这是个英俊的男人,这是个天生的王者,我松了口气,首先说道:“八皇子南宫佚?!”虽是问句却毫无疑问之意。 他一怔,立刻又微笑道:“拈花公子名不虚传,也不枉我苦等这么久。”声音犹如钢琴低音般浑厚诱人。 我轻扯了下唇角,眼睛扫了下座位,淡淡道:“坐。”蓝依端上茶水后与青玉们退了出去,客厅就仅剩下我与皇宫佚两人。 他似乎很快适应了我的冷淡,坐下后看我并没再说话,便肃容说道:“看来拈花公子并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没有搭腔,而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皇宫佚继续说:“拈花公子财力雄厚,武功更是名满江湖,我知道许多人都想拉拢你,但你既然离开锦州来到京城就必有所图,我会尽力满足你。” 果然精明,我也直截了当地说:“我可以帮你但以两年之期为限。而且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一个是:事成之后,你必须替前将军林诀平反;另一个我保留,到时我自会告诉你。你考虑一下?”说完我慢慢喝着茶,留出时间给他考虑。 他俊眉微皱,略为思索后问:“你会怎么做?” 稳重冷静,我心中又给他加了几分,也知道他对我的为人和能力还不是很了解,虽有许多我的传闻,但传言也不可尽信,因此他不能草率应承。于是我明白地告诉他:“人有所欲,就必有所好,有所好,就必有弱点,善加利用,很快就会如你所愿。” 他眸中精光一闪:“无欲则刚,拈花公子果然别有见地。”停了一下,他喝口茶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这,另一个条件能不能预先告知?” 我淡然一笑,道:“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自会告诉你,八皇子不会连这点都不敢赌吧。” 他也欣然一笑,俊朗的面容散发出迷人的光彩:“不愧是拈花公子,连退路都给自己留好了。”然后放下茶盏,干脆地说:“好,我答应你。” 我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他只是沉默地端详着我。 这样过了一会,他又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侧首轻唤:“青玉。”青玉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锦盒,我示意她端给南宫佚,南宫佚拿起锦盒打开一看,是粒药丸,不解地看向我。我放下手中的茶盏,说:“只要你给他服下,他就会好起来的。”他更不解了,我又道:“这种好只是一种回光返照,可以让他精神数日,我需要时间,有这几日便够了。”他又有些犹疑了。 不错,我们刚认识,他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在害他,确实应该考虑一下,而且自古王者似乎皆多疑,这也是我不愿靠近权力中心的原因,可现在我必须得进入。于是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我叫萧亦菲。” “呃?”他先一愣,继而意识到我告诉他了什么。这可是非常秘密的事,乾国多少势力、组织都在查访我的底细,却没有一个人能查出什么,甚至连我的真实姓名都不能了解到,而我却这么明白地告诉他了,表明了我对他的信任,而他也应给予我同等的信任。他马上反应过来说:“我本该用人不疑的,望萧公子不要见怪。” 我冷冷地坐在那儿,没有说话,继续喝着茶。他起身告辞离去。 第18章:第十八章 行动时刻 几日后深夜,我独自一人潜入了皇宫,没有带青玉四人,毕竟皇宫中戒备森严,高手云集,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而一旦被发现,带着她们我无法保证全部全身而退,于是我第一次单独行动。 脑中回忆着南宫佚给的皇宫地图,我在皇宫上空飞掠着,时而掩在壁檐里,里面藏在茂密的树枝中,望到“龙乾宫”三个字时我停了下来,一闪身进入了殿内,门前侍卫毫未察觉。我脚步未停直接滑入里间,余光瞟到寝殿外间睡着一个老太监。进行里间后,我只觉眼前明晃晃的,到处都是珍珠宝石装饰的物件,整个寝宫金光闪闪、奢华无比。真是个昏君!我心中暗骂,然后将视线调到正中的大床上,那上面正躺着一位枯瘦的老头,酣睡正浓,正是乾国现任的皇上南宫熏。我走过去将一粒绿色的药丸放入他的口中,让他吞下后便离开了。 我刚给南宫熏吞服的是迷心丸。以前我从韩无天带给我的一堆书中翻出了一本薄薄的破旧的小本子,在最后几页上面记录了这种药丸的做法和作用及使用方法,我便看了也记住了,但因使用方法极损耗使用人的心力所以我从未用过,想不到今日用上了。本来我也想过用别的方法,但南宫熏濒临垂危,时间无多了。因此我欺骗了南宫佚。因为当时我想到南宫熏此时身边一定整日整夜地都守满了人,恐不好下手,所以我哄南宫佚将回魂丹喂南宫熏服下,就算太医查验这颗药丸也只会认为是好药,但他们不知回魂丹也不过只能继命三日。在南宫熏服下回魂丹好转后,宫内守卫、陪护的人自然会减少,我再根据南宫佚告诉我的南宫熏的服药时间,推断出今夜就是南宫熏的大限之期,而此时正是我出手的绝佳机会。我需要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机会,绝佳的机会。至于那套“有所欲则必有弱点”的论调则是随便讲来应付南宫佚的。 出了寝殿,我并未走远,只是掠到附近的密林里,找了个茂密的树枝坐下,这儿可以清楚地看清殿内情况。我拿出玉笛轻抚了一下,深吸口气,用传音之法吹起了迷心之音。 房内南宫熏听到笛音马上坐了起来,大叫:“来人。”外殿的老太监连忙跑了进来。南宫熏又叫:“拿笔墨来,朕要写圣旨,立八皇子南宫佚为太子。”举止言语与其平日无异,迷心之法果然厉害,被迷之人竟无任何呆滞之相。老太监听了又跑了出去,不一会笔墨便端上来了,南宫熏坐起身,走到案几前写下圣旨,盖好玺印,轻吐了口气。这时寝殿外人影攒动,内宫嫔妃、皇子们都闻讯赶来了,南宫熏走到他们面前说:“朕只觉大限将至,留下遗旨,决定立八皇子南宫佚为太子。”众人听闻先俱一惊,而后马上有妃嫔缠上去大哭大闹,南宫熏正要说什么,忽觉体内一下子像被抽空了般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殿内立时哭声震天。见事情已成,我停止笛声,强压住体内早已紊乱的血气,勉力站起。此地不可久留,皇上驾崩,待会皇宫必定戒严,于是等血气稍平稳后,我便硬提真气,趁着混乱溜出了皇宫。 第19章:第十九章 首遭重创 我跃出宫墙飞掠了一阵之后,自感安全了,心里一松,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手足发软,跌坐在地上,体内一阵血气翻涌,我再也压制不住,连连吐出几口鲜血,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妖冶的红花。刚才的迷心之法损耗了我太多的心神,而我之后又强撑真气逃出皇宫,到此时我已是强弩之末了。 忽然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我的面前,接着一阵阴冷的声音响起:“拈花公子?”我猛地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个长相猥琐的干瘦汉子站在我的面前,他见我抬头,阴阴笑道:“拈花公子,果然是你,江湖上那么多人杀你,居然都不能伤你分毫,我可不像他们那么傻,我跟了你好几天了,你也好大的胆子,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敢这么招摇,今天可算让我逮到机会了,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可归我一个人了,哈哈哈……”我冷眼看着他,慢慢站起身。他慌了一下,但见我身形摇晃不稳,又得意地大笑起来:“你长得可真不赖,可惜,可惜,如果你是个女人,我说不定还会……”说到这,他突然眼睛突出地卡着自己的脖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倒了下去,我冷冷地开口了:“就凭你,妄想。”江湖中人均只知道我武功不错,却不知我的驭毒术更高,想我一岁便能令韩无天那样的高手中毒了,那次也许可以说是韩无天太小觑我,但以后的日子里我更是深刻钻研此道,韩无天本也是用毒高手,在他的点拨下我的驭毒能力早已青出于蓝,最后连韩无天都声称:光论武功,我已罕逢敌手,再加上我精妙的驭毒术,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他还肯定地说:以我的武功、驭毒术再加上我的才智,定无人能伤到我。恐怕这也是他放心我下山的理由吧,可是他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我居然自己伤了自己吧。我苦笑一声,看了看四周,幸好现在还不到凌晨,天还有些黑,街上也没有人。黎明前的黑暗果然是最黑的时刻。望了一眼地上那具脸已乌黑的尸体,我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天有些蒙蒙亮了,我只觉胸口一阵绞疼,又一些鲜血沿着唇角慢慢溢了出来,我忙扶着墙壁站了一会。这时一顶大轿过来了,我警觉地望过去,却见正是那天所遇到的黑衣男子,他依然躺在那张通透宽敞的四人抬的大轿上饮酒,不过这次没有女子在上面,此时他正颇有兴味地观察着我,我冷冷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我肯定他不会认出我,因为那天他虽然赞我的琴音,却并没有往我们马车这边瞥过一眼,果然他未做片刻停顿便继续前行了,他往东我往西,渐渐地远了。 等我回到梅轩天已大亮,青玉四人皆守在门口,见到我苍白的脸都吓坏了,我对她们微微一笑之后就晕倒了。等我醒来已是几日后的晚上,红袖、紫月和蓝依都趴在我的床边睡着,小脸上都还残留着泪痕,俱现疲色。我拉过被子想给她们盖上,结果一动,她们都醒了,见我安然地坐在那里,就扑上来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公子你总算醒了,三天了,吓死我们了,呜呜……三天里你一动不动,吓死我们了,呜呜……你要有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呜呜……”她们哭得惊天动地,犹如黄河决堤。我轻搂着她们,没有阻拦她们,也没有觉得烦吵不安,理解她们需要宣泄,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大家感情是极深的,乍见我出事难免伤心欲绝,这会见我没事才放下心来,又不免有番感触。 听到哭声,青玉走进来,看了我一眼,说:“我去给公子端吃的。”便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估计她们哭得差不多了,我难得地戏谑了一句:“别再哭了,再哭就要发洪水了。”她们马上破涕为笑,紫月忙说:“公子以后再不要吓我们了。”我微笑,点点头。红袖道:“我给公子拿盆热水来。”蓝依则赖在我的怀里不动。感受着这份温馨、这份关怀,我的心柔软极了。 这时青玉端来了饭菜,眼睛却已明显红肿,分明是哭过。我暗叹一声,拭净脸说:“一起吃吧。”她们连忙扶起我走到桌边,好像我是易碎的玻璃娃娃,明白她们的心意,所以也不反抗,乖乖地任她们摆布,结果一餐饭在她们细心的喂食下吃完了,我连筷子都没摸一下。吃完饭,青玉收拾盘碟走了出去,另三人又走过紧紧抱着我,大家都没有说话,也没人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了解我愿说时才会说。过了一会,青玉又进来了,对她们说:“公子累了,你们下去吧。”紫月、蓝依不情愿地嘟起了嘴,我轻轻拍了她们的手说:“这几天累坏你们了,去睡吧。”她们才走了出去。 见她们离开,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正容说:“什么事,说吧。” 青玉应道:“公子那天回来没多久,皇宫就敲起了丧钟,南宫熏殁了。我调查后得知他前夜突然写下遗旨,立八皇子南宫佚为太子,之后就昏迷不醒直至逝去。”停了下,她又说:“当日中午圣旨到达八皇子府后,南宫佚便入宫了。” 她说完,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我放下茶盏看着她,心中又叹,倔强的丫头,然后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张开手轻拥她入怀,她一僵,我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一听,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慢慢将头轻靠在我的肩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她最早跟我,当然对我的感情也就非比寻常,自红袖她们来后,她自发地带领她们服侍我、追随我,让我省了不少心。虽然她从不多言,但我知道她一向以照顾我为己任,这次我受伤,最伤心的莫过于她了。哭了一会,她轻推开我说:“公子重伤未愈,早些歇息吧。”我点点头,在她的服侍下乖乖躺下睡觉。 此后差不多一个月我都呆在梅轩养伤,南宫佚几次派人来求见都被几个丫头挡住了,她们心中虽不知我为何伤得那么重,但也多少明白是为了他的事,于是有些迁怒于他。最近他忙着登基也就没来了。 第20章:第二十章 进入深宫 这天,我正在房内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片刻后,我的房门被推开,蓝依惊慌地走了进来:“公子……”,看到我微皱的眉头后,意识到打扰到了我看书,就更慌乱了,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我揉揉额角,柔声问:“到底什么事?”蓝依马上镇静下来了:“公子,前厅有圣旨到。” 我站起身,缓步来到前厅,到了那儿,只见一大群锦衣士卫,鲜衣怒冠,刀剑闪亮,黄旗招展,为首的是一位公公,好壮观的派场。那为首的公公一见我便点头哈腰地问:“这位可是号称拈花公子的萧公子?”我淡然道:“什么事?”他急忙抖了抖手中的圣旨,说:“新皇有旨给你。”我没吭声,他只好打开圣旨念道:“……封拈花公子萧公子为太傅,教授皇子们武学,赐住兰竹轩……”圣旨中没有明确说出我的名字,可能就是这个特殊之处让这个公公对我的不跪不理的行为不敢有所计较。我听了这圣旨,心中却不断冷笑,南宫佚果然暗捺不住了,急着拉我下水,可能这将近一个月的不理睬让他以为我反悔了,居然想出这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别人都知道我在帮他,这样我想脱身都难了。 那位公公念完圣旨,又一哈腰说:“萧太傅请即刻进宫,竹兰轩已打扫干净,恭迎萧太傅。”片刻不让我停留,大概是怕我溜走了,南宫佚果然考虑全面周到,步步紧逼。去就去吧,被他这么一闹,恐怕以后想清静都难,刺杀更会多多,现在这样恐怕那些皇子大臣也都恨不得我死了,我可不想整天惶恐不安地过日子,毕竟宫内安全多了,何况他深知我爱花,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兰竹轩呢。想到这,我冷笑一声说:“好。”便举步走上了门前等的马车,青玉四人紧紧跟着。 进宫后,我直接被领进了兰竹轩,轩如其名,翠竹幽兰满院,我就此安顿了下来。 当夜南宫佚过来时,我正在用晚饭,没有理睬他,青玉四人也坐着继续吃着。自从我受伤后,她们四人更是片刻不离。南宫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在想什么。 等到我吃完饭,坐下喝茶时,他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不语。 他低头又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么,不然父皇不可能会突然立我为太子的。”说完,他抬头看向我。 我冷冷地说:“你只要知道是我使你父皇改变心意的就行了,至于我做了什么那不重要。” 他可能早就料到我会这样回答,也没什么不悦,转而说道:“我初登大宝,国内还有些不平静,还请萧公子继续支持我。” 他没有对我自称朕,依然容忍我的淡漠无礼,不是有容人之怀,就是很深沉、善于隐藏自己,我还有我的目的没达到,而且也没有必要惹怒一国之君,因此我对他虽依然冷淡,却不能再漠视他的存在。 于是我淡淡地说:“我没有忘记我们的两年之约,这两年里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支持你,你放心。“ 他闻言,朗朗一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也应付性地扯了下唇角。自此,入宫后我们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大家也达成了共识,以后便好相处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虽名为太傅,但其实并不用履行教导皇子的职责,所以我除了必要,几乎寸步不出兰竹轩,每日只是看书、下棋,或看红袖们嬉戏。南宫佚有事时就登门请教、求助,而他也充分展露了他作为一个君王的潜质,睿智、机敏、果敢,大臣们逐渐臣服,政治也变得清明起来,经济也很快发展恢复,乾国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疑窦暗生 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转眼半年已过。那夜我正在点墨画菊,忽听到“抓刺客”的声音,我本不欲理睬,但一下想到了韩无天,于是一跃而起,向声源地掠去,很快发现卫兵们已擒获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卫兵正手捧一把带血的匕首递给一个统领,我走过去,卫兵们马上警戒起来。那统领是守卫皇宫的,因此虽然我极少出兰竹轩,但他却认得我,于是喝退他们,我淡然不语,瞄了眼匕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缕红毒!眉微皱,马上提身奔向御书房。一到那便看到门口围满了卫兵,我直闯房内,卫兵们都不认识我,举刀欲阻拦我,我手一挥,一阵迷烟散出,剩下没被迷倒的也几下子解决掉了,然后砰地一声踢开了门。 房内南宫佚正靠坐在正中的龙椅上,这段时间的帝王生活让他身上原有的王者之风迸射出了更耀眼的光华,这时的他更充满了成年男子独有的魅力,让别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被他的威严所慑,不敢随便亵渎。就算是此时的他,左肩上一片血污,俊脸惨白,眉宇间泛出些诡异的红色,双眼微阖,也依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书案旁站着一个武将模样的人,他正待运功为南宫佚逼毒。我冲上去一掌推开他,他急了正欲说话,南宫佚用手势制止了他。我上前一把扯开了南宫佚的衣襟,一个丑陋的伤口出现在我的眼前,伤口流出乌黑的血液,乌血中透着丝丝缕缕的红,真的是缕红毒,此毒蔓延迅速而且在内力催逼之下只会发作得更快。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伏身吮吸起来,感到南宫佚的身体一僵,我只当没察觉,不停地吮了吐,吐了再吮。直到吐出的血转为淡红色,我才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到南宫佚的口中,看到他面色渐转正常后,转身将药瓶递给那位武将交待道:“一日三粒。”然后我看了看已站在房中的青玉四人,淡淡道:“我们回去吧。”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南宫佚的声音:“谢谢。” 我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冷冷道:“不用,我只是遵守约定。你也别忘了你的承诺。” 不几日,圣旨颁诏天下,查前将军林诀一案实为奸人所构陷,蒙冤受害,现特为其平反,林大将军一生精忠为国,忠义可嘉,特追封为忠勇大将军。 我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将它递给青玉,然后坐下喝起茶来。 青玉双手捧着圣旨,手有些抖,泪开始滴落。我轻叹:“从此你可以叫林玉了。”青玉手一颤,圣旨掉落地上,她人也一下跪到地上,泪滚落得更厉害了:“公子,请不要抛下青玉,青玉就是青玉,青玉永远都是青玉,请公子不要赶青玉走,青玉不要离开公子,不要……”至后已泣不成声,哽咽难语。 我走过去扶青玉,青玉却不肯起来,我无奈道:“我没有要赶你走呀。”青玉才站起身,梨花带雨的小脸期盼地望着我问:“公子真的会永远留下青玉?”我点点头,她马上破涕为笑:“公子。”然后在我面颊上印下一吻。我眸中闪过一道异光,却配合地宠溺地说:“真是个傻丫头。”瞥了眼窗外的身影,我明了从不随便亲近我的青玉定是怕昨日之事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才做这样的亲昵动作。其实来京之前,青玉便特意交待了这点,所以红袖、紫月与蓝依平日里是经常有意无意地亲近我的,那日刚到丽都我招妓也正是此意。可在南宫佚这种精明的人面前一定要更加小心。 门前光线一暗,果然南宫佚站在了门前,他静静地看着我们,看不清喜怒。我松开青玉,在椅子上坐定,端起茶说:“皇上来有什么事吗?” 他轻轻走了进来,坐下说:“他们已查明那名刺客是丞相许放派来的。”说完他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我抿了口茶,不语。经过他这半年的励精图志,朝野已基本稳定,只这个丞相的狼子野心太明显,他定是早有察觉,欲除之而后快,这次的事无论是否为丞相所为,都为他找了个很好的藉口。 他继续说道:“如果许放被抓,他的党羽必然会有所行动,而且我现时还找不到一个人能够顶他这个职位。”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我依然不动声色。 他缓缓开口说明了来意:“你知道,要顶替他的人,不仅要能力好,还需要有足够的威慑力和势力,能够让满朝文武心服口服,更能够应付许放一党的迫害。我想了很久,觉得在我身边值得我信任并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只有——你。” 听他讲完,青玉四人紧张起来,我却面不改色地表态:“我说过会尽力帮你两年,你觉得有这种需要的话,可以。” 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南宫佚竟愣了一下,漆黑的双眸更深沉了,让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内容。我低头品起茶来,南宫佚忽地起身离开了。青玉四人忙围上来,担心地问:“公子?”我微微一笑:“放心,他只是对我起了疑,猜不透我的目的有些生气而已,他现在还需要我,还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红袖嗫嚅道:“公子,你为何要答应呢?一旦成为丞相,所有人的新仇旧恨都会算在你头上,那南宫佚很会打算盘,总让公子做挡箭牌。”我一笑置之。 青玉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可是为了红袖?”红袖一听,脸马上变了。 我正色道:“没有,我答应过要帮他,自然应信守承诺。”而后又笑笑说:“何况我也想知道做丞相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说完还轻笑两声。 青玉四人却笑不出了,最后只是一脸肃然地表示:“忠于公子的决定。”我哑然……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位列朝班 几日后早朝时,南宫佚宣布:前丞相许放涉嫌密谋造反,行刺君王,证据确凿,现先行关押,其丞相一职由萧太傅萧亦飞代替。顿时大臣们一片哗然,我就在这片哗声中施施然地走上了朝堂,依然一身黑袍,依然一根黑缎带束发,依然一身随意,但走到朝堂中央,我微微低头,微微弯了身躯,不再像以前那样以平礼相见,可也不用跪礼相待:“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我走进来后,文武大臣便静然一片,虽然我的名声很大,但真正见过我的人却很少,此时乍然见我,大家俱面露疑惑之色。 “爱卿平身,赐坐。”威严的话语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好个南宫佚,还故意给我特别优待,把我更推到风口浪尖的顶端。思及此,我若有若无地一笑:“谢皇上。”于是我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坐了下来。 “皇上,萧亦飞是拈花公子,是江湖人物,任朝廷官员恐怕不妥。” “皇上,拈花公子在江湖上声名狼籍,这不太好吧。” “刘尚书所言甚是,皇上,请三思。” …… 见到南宫佚对我的特别,官员们震惊之余,依然纷纷表示反对。 我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南宫佚既然想要我当挡箭牌,自然会想办法非让我坐上这个位置。 果然,在大臣们发表完各种看法后,南宫佚开口了:“各位爱卿所言甚有道理。”顿了一下,他语气强硬地问道:“那么你们认为你们谁能坐这个位置呢?” 底下一片静默。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我宣布萧亦飞任我乾国丞相。萧爱卿在宫外还没有府宅,可先仍住在兰竹轩。朕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共事,互相协助,为国谋利。”说着,南宫佚犀利的眼光望向我,“没事就退朝吧。” 在他的逼视下,我坦然回望,站起身,微屈腰:“恭送皇上。”众臣跪送。 他起身离去。我也缓缓向殿外走去,身后众臣议论不已,却无人敢拦阻我。 殿外阳光绚烂,照在人身上本应暖暖的,但宽广寂寥的深宫却只让人从心中窜出一股彻骨的寒意,不知何时我才能离开这里。我叹息一声,举步离去。 是夜,我在花丛中举笛轻吹,清脆而略带忧郁地笛音在已有些凉意的冬夜飘散开去,夜,似乎更冷了。寒意中花儿开始凋零,随风在空中曼舞,似乎还在不舍昔日的繁华,而我在这深宫中却只觉压抑,只希望早日可能逃出这尔虞我诈的生活,所以我更要加快脚步,冬日来了,各国互相朝拜的日子也要来了。 笛声停下,我微侧首,对刚走到我身后的青玉问:“都办妥了吗?” 青玉略点了点头:“办好了。”我浅笑,抬手摘下一朵花,轻嗅不语,戏拉开了帷幕,而我又该亲自登场了。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大臣们皆驯服地站在我身后,恭谨地应答每一句话,处理每一件事。高高的龙椅上,南宫佚再次将俊颜转向我,若有所思。 心不在焉地上完早朝,南宫佚宣布退朝后,对身旁的公公低语一句,那公公便扯开公鸭似的嗓音喊道:“皇上宣萧丞相御书房觐见。” 意料之中,我没有犹疑地向御书房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无论官员、卫兵、太监、宫女,他们或敬畏,或好奇,或倾慕,我均一无所视,跟在那公公身后闲适地走着。 刚跨入御书房,两束强烈的目光便射到我的身上,我望着他微微一鞠:“参见皇上。”南宫佚没有搭腔,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我。 好一会,他都没言语,我亦不动。我们只是互相对视着,很快我就发现这是个愚蠢的举动,他幽黑的双眸像深深的漩涡,仿佛要将我卷吸而入,平日里的俊颜此刻也像个吸铁石似的让我移不开眼睛,意识到这点,我急忙移开目光。 看到我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南宫佚竟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薄唇轻启:“朕昨日探知,那班大臣原准备今日集体罢朝,来对抗你这位新任丞相。今日他们却态度大变,朕只知道昨夜几位领头的官员都收到了一封信函,可不知上面写了些什么。”说到这,他再不语。 这个人,仿佛越来越知道如何对付我了。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是位极出色的人物,但我平时都能轻松应付他,今日却不知为何失态了。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恼怒,没好气地答道:“臣不过写了些他们的隐私罢了。”我说的极简单,实际上信函上分明详细记载了这些官员这几日的活动,大到去了些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小到他们喝了几杯茶、抠了几次指甲、掉了几根头发。这便足以震撼他们了。 听到我的答案,南宫佚仿若很随意地说:“想不到拈花公子的势力已大到如此地步了。” 要是别人听到这句话定很心惊,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我。我望着他,肯定地说道:“我本无意高官厚爵,更无意于荣华富贵,若非……”我本想说出韩无天,但还是犹豫了,顿了顿,我接着说道:“反正辅助皇上两年后,臣便会归隐山林。皇上大可不必忧心,如若不信,自可将臣除去。”说完我径直转身欲走。 “朕相信你。”他忽道:“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亲口告知朕为何帮朕,像你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朕实在是想不出你为何这样做。但朕无法不相信你,朕的直觉也告诉朕,朕应该相信你。” “谢谢你的信任。目前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害你的。”说完,没有回头,我走了出去。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瑾妃释疑 隆冬,大雪纷飞,各朝使节纷纷来朝。我的兰竹轩里花儿都枯萎了,只余兰竹青翠,洁白柔软的雪花铺满了屋顶、树木、小径,一片纯净的世界。紫月、蓝依早已忍不住拿起雪球互相扔了起来,过了一会,红袖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门廊里,我裹着滚着白毛边的黑披风,手持一枝粉梅,负手而立,望着这纯真童趣的一幕,目光柔和。 “青玉,”我轻唤:“你也去玩一会吧。” 青玉摇摇头,我没有勉强。嬉笑的声音让平日里死寂的皇宫平添了份朝气,我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这是谁的丫头,这么没有规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一个尖锐地嗓音打断了这份和谐、快乐,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水绿的人影走近了。 自从进入深宫,一来我喜静,二来碍于我现在的男子身份,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极少出院门,而除了南宫佚,也没别人进入这兰竹轩。这个女人……我的脸沉了下来。 “你们见了瑾妃娘娘还不下跪。”水绿人影身旁的一个贴身宫女喝道,一听声音就知道方才那声大叫就是她发出的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们,青玉四人站到了我身边。这宫女见我们没有反应,骂道:“你们胆子不小,瑾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儿了,你们竟敢无礼。” “外面冷,你们穿得少,先进去烤烤火。”我没有理她们,而是扫了一眼我身边的人。红袖拉着紫月、蓝依进去了。 刚还一直盯着我发呆的瑾妃娘娘终于回过神来,俏丽的面容跃上两片红霞,柔声说:“绿萍,休得无礼。”那个一直叫嚣的宫女马上退下了。瑾妃又轻语道:“妾身柳玉瑾,现为柳霞宫瑾妃。公子一定是当朝丞相,拈花公子萧亦飞吧?” 恰此时紫月端了一杯茶出来,我将花枝递给她,接过茶。 见我不搭理,瑾妃仍笑意盈盈地说:“听说公子极爱花,只喝花茶,只用花朵装饰居所,甚至时刻手中拈花,想不到是真的。” 我只端茶轻抿。这瑾妃长得一副我见犹怜的姿容,脾性似乎也柔和温婉,望着她那随时都可能滴下泪来的水汪汪大眼,连我都有些不忍对她大喝,难怪能得到南宫佚的宠爱了,恐怕是男人都会忍不住怜惜她吧。 紫月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对这明显的敌意,她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宫中都传遍了,说新上任的丞相年纪极轻,面貌风姿更是少见的俊雅,又听说丞相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拈花公子,极少人见过公子,这更让人觉得你神秘至极,这宫中大概人人都很好奇,都想一睹公子风姿。妾身今日经过院外,听到笑声,实在忍不住便走了进来,看来公子是如此疼爱身边的人儿,难怪她们都如此幸福快乐、绽放如花。”一句不卑不亢的话,既说明了来意,又对青玉们褒扬有加,弄得青玉们倒不好苛责她了。南宫佚能有如此红颜知己倒也艳福不浅。 “爱妃是责怪朕不够疼爱你们了。”一抹明黄人影已走近我们身边,责怪的语句却毫无责备之意。 我没有惊讶,早在瑾妃说话时我就发现了他的到来。瑾妃们却是这时才察觉到,急忙纷纷拜倒在地:“恭迎皇上。” “爱妃起来吧。”南宫佚向瑾妃伸出手。扶起瑾妃后,拉她入怀,南宫佚转头望向我:“看来很多人都急着一睹丞相风采,不止朕的妃子们,连各国使节都急不可耐,这几日他们在驿馆纷纷要求早日见到我朝新任丞相。”说着,他低头对瑾妃笑道:“爱妃明日便可见丞相一展才华,看他如何震慑各国使节。”说到这,他又抬头看着我,郑重地说:“朕已经决定了明日早朝接受各国使节的觐见,而后午间宴请各国使节。”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他的眼神已告诉了我,他对这件事的重视。我亦严肃地微低首道:“皇上放心。”他点点头,拥着瑾妃离去,徒留一院杂乱的脚印。景致已坏,玩乐心情亦无,我命青玉们将乱雪扫去,便进屋了。 院外,南宫佚与瑾妃坐在轿辇上。望着外面的雪景,南宫佚随口问道:“爱妃觉得萧丞相如何?” 瑾妃想了一会,说道:“萧丞相容貌俊雅,气韵冷清,若非他眉间英气逼人,举止潇洒随性,妾身必以为他是个女子。”讲到这,她轻笑一声:“若他是女子必为倾国之色。但这不可能,丞相虽不多话,但他眼中睿智光芒仍时时流露,让人不敢小觑,问世间有哪个女子能有如此光华。” 听到这,南宫佚似乎有些释然,轻笑道:“那到是,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我的瑾妃呢。”瑾妃顺势娇羞地躲到南宫佚的怀里,南宫佚抱着她,眼中光彩流离。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震慑使臣 是日早朝,我率文武百官恭立殿内,南宫佚高坐殿上,一派肃穆。只听殿外高唱:“龙国使节觐见。”一行三人走了进来,居首是位老者,白须髯髯,颇有儒者风范,其身后左边是一俊秀少年,右边是一丑陋少年,一美一丑极为怪异。老者躬身道:“龙国使节薛敢参见乾国皇上。”南宫佚朗声笑道:“没想到,这次竟劳动龙国丞相大人亲来,失敬失敬。来人,赐座。” 殿外又唱:“侨国使节觐见。”这次却是一行五人走了进来,居首是位胖胖的男子,脸上总挂着笑,却让人看了极不舒服。后位五位一看均是练家子。胖男人笑道:“侨国使节吴钱国参见乾国皇上。”一听完其自我介绍,殿上马上气氛凝滞起来。南宫佚的脸沉了下来,正待发怒,却瞥见我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马上转念道:“萧丞相有何高见?”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我一躬身,正色道:“皇上,侨国这次来我朝恐怕不止是为了觐见。”大家闻言都不禁心头一紧。我转而说道:“他们这次大概是来请求援助的。” 胖男人吴钱国马上问:“乾国丞相何出此言?” 我淡然一笑,说:“贵国一个月前南边大雨连连,引发水灾,而你们北边多山丘和坡地不宜种植农作物,此时贵国粮食紧缺,粮油价格飞涨,并且水灾还引起部分地区出现瘟疫。贵国因此向邻国求助,光明正大,何必借由一个名字来暗示呢。” 吴钱国胖脸憋得通红:“谁说我们需要求助?我国现在好得很。你不要信口污蔑我国。” “呃。”我拉长了音,佯装不懂,问道:“那你为何改名字?” “谁说我改过名字,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吴钱国又理直气壮起来。 “那我的手下真该死了。”我皱眉轻语:“他告诉我,侨国这次派来的使节原名无相,是侨国皇家寺院的一名得道高僧,这几年极受到侨国皇帝的器重,这次特地派他前来以示对我国的重视。你却说你原来一直叫吴钱国,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的手下消息探听错了,二是你根本是冒名顶替的侨国使节。但第二种可能性似乎不高。” 听到这,众臣无不露出迷惑的神色,南宫佚依然波澜不惊,而吴钱国却得意起来:“那是自然了。” “但是。”我话锋急转直下:“多年前我曾历游贵国,听说贵国皇帝当时曾惩罚过一个人,说他的名字有讽刺当朝之意,下令将他施宫刑,并永久关在宫中刷洗便桶。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吴、钱、国。”我一字一顿地说。这个不守佛门清规的出家人为求荣华富贵谄媚阿谀,想来这次侨国派他来无非是要他想尽办法侮辱乾国,谁知他不知这段旧事,自作聪明地将姓名改换,想以此先灭乾国威风,又因自古不斩来使,欲让乾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哼,这种小人,我岂会留情。 这下,吴钱国自己到成了哑巴吃黄连,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胖脸变了又变,白青红紫,煞是好看。 “萧丞相,不得无礼。”听到南宫佚的声音,我赶忙恭敬地行了个礼。在外人面前当然把戏演足,决不可像平日样地对他,今日我这个臣子可做得实足实。 南宫佚又道:“来人,赐侨国使节座。”转身向龙国使节客气道:“臣子鲁莽,让龙国使节见笑了。” 薛敢目中精光闪烁,抚须道:“非也,萧丞相才思敏捷,聪颖非常,果然不同。” 南宫佚笑道:“毕竟年少,那如薛丞相,稳重周全。” 薛敢大笑:“乾国皇上谬赞。” 客套完后,南宫佚向身后公公示意了一下,公公会意,扯开嗓子喊道:“宣其他各国使节上朝觐见。”一时各国各色人物走上殿来,待都坐定后,薛敢站了起来:“韩国皇上,我这次来代表我国皇上献给贵国一份礼物。” “呃,那就呈上来吧。”南宫佚饶有兴致地说。 薛敢站起,拍拍手,八人抬着一大铁笼走上殿来。一见来物,我心中一喜,勾勾手,旁边的宫女立马上前,我凑近她低语:“摘些嫩竹叶来。”语毕,但见她只满脸通红却是不动,不由一怒,厉声低喝:“听懂了吗?”她一惊,害怕地看着我,我只好放柔声音再说了一遍,她听完有些惊讶却还是马上去办了。 殿上,薛敢指着那个物什道:“乾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不知可有人识得此物?”说完,扫视众人的表情,面有得色。南宫佚望着此物,也有些疑惑。 薛敢观望了一会儿,正要宣布答案时,我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偶识得此物。”所有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目光。 薛敢也道:“我国也是最近才发现此物的,不知萧丞相从何得知?” 我答道:“书中早有记载,此物名为熊猫,除眼部、耳部、腿部为黑色,其余部分均为白色。长得有些类似大熊,实际上它却不像大熊以肉为食,它的主要食物是鲜嫩的竹叶。”说着我从奔回的宫女手中拿过竹叶,走向笼中之物。熊猫见到美味,立时大快朵颐起来,看着它可爱的样子,我禁不住伸出手在它头上摸了两把,四周立马一阵抽气声,但见我无事,又似乎同时松了口气。我转过身,拍了拍手,说道:“不过也不要被它憨厚的样子给骗了,它要发起怒来,也会使用它的利爪在你身上撕出深深的血痕,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疤。” 薛敢看我的眼神更深沉无语了。但他依然记得他的使命,又提出了新的难题:“此物的确是如此性情,但我们竟不知它早有名字,萧丞相果然博学多才。只是不知萧丞相能否帮我们测出这头熊猫有多重呢?”这本是个难题,但在我们现代人眼里恐怕就是小儿科了,想来谁没听过曹植称象的故事呀。于是我胸有成竹地说:“这不难,只是恐怕要麻烦大家移驾御花园了。”说着,我举目望向南宫佚。 南宫佚点点头,他身边的公公立刻唱道:“摆驾御花园。” 清除闲杂人等后,大家都来到了御花园,我也就依样画葫芦地照做了,先把熊猫放到船上,在船舷划上刻痕;再将船上装石头直到水淹到刻痕;最后将石头的重量称出即得出了熊猫的体重。 “乾国皇上。”薛敢不甘心,道:“我国送了贵国礼物,贵国应备回礼,是吗?”南宫佚依然不动声色,说:“那是自然。” 薛敢抓住机会道:“那我国希望贵国送的回礼能塞满我国雄宝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话语刚落,周围一片哗然,雄宝大殿是龙国最宽阔的殿阁,要想填满这样一座大殿,就算用最便宜的材料恐怕也得不少钱。偏薛敢还说:“必须是每一个缝隙都得填得满满的。” 南宫佚这次没有多想,直接望向我,我冲他微微一笑,他马上果断地说:“行。”这时一名太监靠近南宫佚低语了一句,南宫佚笑道:“诸位现在应该都累了,酒宴已摆好,大家这就移步入席吧。” 他身边的公公唱道:“摆驾曜光殿。”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朝曜光殿方向行进。 第 4 卷 第25章:第二十五章 醉酒现形 到了曜光殿,乾国百官与各国使节依序就座。此时几位嫔妃也出现在酒席上,以示亲和。南宫佚还没有立皇后,现在最大的是妃,瑾妃也就当然地坐在了南宫佚的身边。 酒宴伊始,我就陷入了困境,从未饮过酒的我一杯酒下肚,便觉一股辛辣直冲鼻腔,虽然我抑制住了咳呛,但那种肚内火烧火燎的感觉却实在难受。 幸好那个吴钱国已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乾国皇上,看来贵国确实是能人异士众多。但我这次所带来的四名武士也都身怀绝技,不知贵国可有人能胜得了他们?” 南宫佚有些不悦,但还是勉强问道:“不知贵国四名武士有何绝技?” 吴钱国得意洋洋地说:“他们一人力大无穷,一人箭术百发百中,一人剑法无双,另一人嘛等会你们就知道了。”听完,乾国武将们跃跃欲试。 第一比力气,上去的武将们竟都败下阵来,南宫佚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强压住不适的感觉站了起来,望着这位大力士,说:“你的力气也不过尔尔吗?”他马上气呼呼地说:“那些将士都比不过我,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能赢我。” “我若赢了你又当如何?”喝了些酒,我似乎有些多话了。 他大叫:“若你赢了,你想怎样便怎样。” 我一笑,走上前去,伸出一根手指说:“你蹲下,若你能从我这根手指下站起来便算你赢。” 他哈哈大笑:“这有何难?”说完,依言蹲下。 我找好位置站好,将手指抵在他的眉间,说道:“好了,你起来吧。” 他奋力欲起,可一使劲不起,再使劲还不起,三使劲依然不起,他憋足了劲,汗水湿透了衣衫,脖子上青筋暴起,依旧起不来,最后一下还因为用力过猛把脚扭了。他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如雨下,满脸的不可思议。吴钱国大骂道:“无用的东西!” 他红着脸,嗫嚅道:“我输了,你想怎样都行。”我一听一怔,不过一句戏言,他到是认真放在心上了。我不由得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五官端正,面目憨厚,目光真诚透澈。老实人一个,瞧完后我评价到。 不忍见他如此狼狈,我朝他伸出了手。他一直低着头,突见我的手吓得猛抬起头,却见我在对他微笑,有些惊异。我笑道:“其实我也有些胜之不武,本来我的力气并不如你,但我利用了一些技巧才赢了你,若单单只论力气,确实是你赢了。”他虽还有些迷惑,但也明白我在为他解围,便抓住我的手站了起来,冲我憨笑不止,我也不由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他却一下呆怔了,我立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收敛笑容,对他一抱拳,退回席上。 坐在座位上,我无意中瞥见了南宫佚若有所思的神色,更是如坐针毡。酒,这东西真是坏事,我不过才饮一杯就如此失态,若再饮几杯,岂不……我不敢再往下想,只盼望宴席早点结束。 那边侨国的箭士早已摆开了阵势,只见他手握五箭,同时齐发,居然全中靶心。乾国一位将领站了出来,我一看,竟是那天我在南宫佚遇刺时碰见的那位将军,这位将军姓苏名逸斌,二十出头已贵为将军,是南宫佚的得力助手之一。只见他面目俊秀,一身军装立在那儿,愈显英武不凡,“嗖嗖…”一阵喝彩声,竟是六箭齐发,个个命中。南宫佚也频频颔首。 苏逸斌又接下了剑术比试,对方剑法诡异,竟是东洋刀法,苏逸斌先还有些应付困难,但他悟性高,竟然很快反攻回来,就在胜败即分的瞬间,苏逸斌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对方却毫无收剑之意,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咣,剑掉在了地上,那人立在那儿,望着地上的酒杯发呆,然后又看向我。我只是安坐席上,若无其事地夹着菜,而桌上早已无了酒杯。他面色大变,一抱拳退了下去。殿内也立即有人上前将苏逸斌抬了下去,片刻后,一老太医来禀道:“皇上,苏将军无碍,只是不知是何原因至今不醒。” 我将碗碟一推,站起身走向吴钱国那桌,却向他身后余下的那名武士伸出了手,说道:“解药。” 他故作惊讶地说:“你说什么?” 我揉揉额角,今天应付这么多人与事,我已经没有耐性了,也顾不什么隐藏呀、演戏呀的了。我袍袖一抖,吴钱国马上脸色发紫,他颤着声音说道:“你,你给我闻了什么?”我不语。 那位武士忙低下头,察看了一下,脸变得煞白:“七煞散?!你竟然能制出这种毒。”一刻工夫,吴钱国已趴在那儿口吐白沫了。那人急了,马上交给我一个药瓶,我揭开闻了一下,然后盖好,递给那位老太医说:“给他服下。”老太医犹豫了,望向南宫佚,见他微颔首,便接了过去,退下了大殿。那武士早已急得恨不得马上揪我过去,可又怕碰我,只好眼巴巴看着我做完所有的事。可我似乎仍没有要救吴钱国的意思,只是懒懒地站在那儿。那人按捺不住了,冲我大喊:“快救他,快救他,他不行了。”此时老太医又入殿回禀:苏将军已醒。我这才闲适地慢慢说道:“他吐完就没事了。” “什么?”他大惊,不信地重给吴钱国把脉,最后松开手,望着我说:“我这次败得心服口服。”然后他就拖着半死不活地吴钱国下去休息了。 我发现,自始至终南宫佚似乎都知道我不会真下杀手,整个事件中,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皱一下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累了不愿揣测,我懒懒地欲告退,一躬身说道:“皇上……” “爱卿,朕今日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了,还有这么多使节,你替朕好好招待招待他们。”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佚打断了。 我眉微皱。要是平日里,我定不予理睬,可今日太多使节在场,若让他们看出我们君臣不和,恐怕不妥。于是只好遵令留了下来。 几巡酒过后,我只觉脸颊滚烫,浑身躁热,脑中虽清醒,但浑身发软。用手抚着额角,醉眼迷离的我强迫自己站起身,冲南宫佚说道:“皇上,臣的确不胜酒力,先请告退。”一句话勉勉强强说完,中间身体不时的往下滑,我用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才不至于出洋相。 南宫佚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那么爱卿退下吧。”说完挥挥手,立刻有两名宫女走上前来扶住我,我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殿外冷风一吹,我稍稍清醒了些,可还是觉得头重重的。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扶着我的两个宫女倒了下去,自己却跌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有抹磁性的嗓音戏谑道:“你喝醉的样子真可爱。”一只大手轻抚上我的脸庞。接着我听到了青玉们焦急的声音远远传来:“公子,公子,……”那人轻轻将我放在地上,手留恋地抚过我的唇瓣,低语:“我还会来找你的,你要等着我哟。”直到听到红袖大叫:“我找到公子了,你们快来。”我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入夜了,闻着身上的酒酸味,我无法再入眠,幸好青玉和紫月还未睡,她们急忙打来洗澡水撒下花瓣,我迫不及待地走进浴桶,泡在温热的水里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舒服极了,我趴在桶沿轻吁了口气,闭上了眼。青玉调适着水温,紫月则打散我的头发,帮我搓洗起来。 或许太舒服或许太疲惫,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我居然放松警惕睡着了,等我朦朦胧胧意识到有脚步声传来时已有些晚了,我一窜而起,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地时已穿好了内袍,此时青玉、紫月也有所察觉,两人急忙展开外袍,我将双手插入。正在这一刻,房门被推开了,我反而很快镇定了下来,将外袍缓缓拉上,心中却思虑频频。虽然我背对门口,但听脚步声来人一定是南宫佚,怕是我今日那一笑显现女儿之态让他起疑了,所以拉我喝酒以便试探于我。 我扫了一眼房内,心中已有了主意。此时已是夜晚,因我刚睡起,青玉、紫月忙于伺候我沐浴,所以未挑明烛光,屋内光线昏暗,我又松松垮垮地套着袍子,且外面是黑色袍,应不会很显我女儿身姿。 于是,我大大方方地走到榻椅边,转身侧躺下来,本就松垮的袍子这下垮得更开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我假意无所谓地用手撑着头,问道:“皇上,这么晚到此,可有什么事?”青玉移步到我身后,托起我的湿发,用干毛巾轻揉着,紫月也安静地走到桌边为我泡茶。毕竟是跟了我这么久,很快都明了了我的心意。 反倒是门口的人——南宫佚不动了,他伫立在那,双眸此时却一片幽黑,无法看透他的心思,半晌开口道:“今日爱卿说有办法满足薛敢的要求,这份回礼,你准备送什么?” 我没有说话,只淡淡一笑,用手指了指蜡烛。他又愣了,思索片刻后,他大笑:“果然是好主意,烛光,这便是爱卿所说的回礼吧。”我淡笑点头。 他笑着离去,离开时口里还在念叨:“好主意,好主意,果然好。”笑声隐隐有着不甘、失望。 紫月见他离开赶紧关上门,走上前来将我的衣襟拉好,轻轻为我梳着头,青玉则挑了挑灯火,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我也暗暗松了口气,刚才真怕他走进来,距离一近恐怕我就得露馅了。忽然紫月说道:“他怎么了?走的时候表现那么奇怪。”我眸中一暗。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驿馆秘谈 同时,驿馆里侨国使节吴钱国的房内,他正在大发雷霆:“你们四个今天真是丢尽了我的脸,丢尽了侨国的颜面,都是饭桶,无用的东西!等我回去禀明皇上以后,看皇上怎么惩罚你们,哼。”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朝站在面前的人一脚踢了过去:“那个姓萧的对你不错嘛,还扶你,你说你是不是被他买通了?”那人只是满面通红地一语不发。   吴钱国更怒了:“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我说怎么计划好的事会搞砸了,一定,一定是你们出卖了我,对乾国手下留情。回国后你们一个一个都休想逃得掉,皇上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面对这通抢白,身前四人更哑然了,真是百口莫辩。   但见吴钱国又咬牙切齿地恨恨道:“那个姓萧的,居然敢如此戏弄我,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让皇上率军东进,踏平他们乾国,将他踩在我的脚下,哼,哈哈,哈……”他越想越得意,大笑了起来。另四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只有保持沉默…… 而另一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龙国使节的房中,薛敢与那一美一丑少年均在,只不过此时薛敢正恭敬地站着:“老臣认为这乾国皇上南宫佚虽年轻却精明、果断,而这乾国丞相更是深不可测。侨国发生瘟疫之事,他们严密封锁消息,老臣也是多方探听今日才得知,而那乾国丞相却似乎早已了解,其能力不容小觑。在对付侨国的挑衅时,他虽似乎不愿太显露本事,却还是隐隐曝露了他会武功和运毒这两件事实。老臣以为有他在,对我国是非常不利的,我们应立刻将其除去。”一番分析透彻清晰,果然不愧为在朝多年的老臣,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正坐着看书的人却似乎不以为意,只是微微笑着:“薛丞相似乎太多虑了,我看那南宫佚与萧亦飞之间并非真正的君臣关系,南宫佚对他似有顾虑,而那萧亦飞也明显不是臣服,两人恐怕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暂时走在一起的,目的达到后两人定会分开。到时南宫佚必定对萧亦飞除之而后快,我们只需等他们君臣内斗,坐收渔人之利。”说完抬起头来,烛光映照下,赫然正是跟随薛敢上殿的丑陋少年。此刻的他威势十足,眸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与早上判若两人。 薛敢腰弯得更低了:“您说得极是,老臣真的是老了。” 丑陋少年将书放下,走过来扶起薛敢:“丞相言重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倚仗你,请丞相不辞辛苦才是。”接着对站在身后的俊秀少年吩咐道:“魏敬,扶薛丞相去休息。”俊秀少年连忙上前扶住薛敢,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 丑陋少年缓步踱到窗前,望着亮如玉盘般的明月,眼前却浮现出一张微醺的俏颜,嘴角不由自主地挂起一抹浅笑。萧亦飞?萧亦菲!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那么当她倒在自己怀里时,自己便肯定了她是位女子,那柔软的身体,淡淡的女儿香,男子怎么可能拥有。萧亦菲,亦菲,菲儿,等着我,等着我……少年心中轻念,眼睛更明亮了。 窗外夜色正浓。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南宫独白(番外一) 那天我在梅轩外等了一天一夜,心里明白这拈花公子定是要考量考量自己。他也没有太为难我,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请我进入了梅轩。 这梅轩清幽秀雅,拈花公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但他似乎并不急于见我,只让人给我备了早点,于是我也不慌不忙地吃完,再静静在客厅等他。 听到一阵悠然的踱步声,我知道他来了,回首望向他。没有惊讶,当手下探子回报拈花公子的情况时,他那副惊为天人的模样便足以让我了解到拈花公子的容貌必定非凡,而他的年轻也是探子刻意提过的。因此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八皇子南宫佚?!”他开口了,清淡淡的声音。这让我有些惊讶,谁都知道他是第一次到丽都,大家从来都没有碰过面,而他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我,可见在丽都一定也有他的势力存在。 接下来,我们直接切入正题,他竟爽快地答应了与我合作,提出的条件并不高,任何登上皇位的人都可以满足,却又保留了一条不告诉我,会是什么要求呢?他又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会怎么做?”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却没想到他抛出一句“有所好就必有弱点”。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他了,年纪轻轻,竟已看透人性的弱点。一来一往间,我们达成了一致,他说他会助我达成心愿,不知为什么,我直觉地相信他一定能做到。虽然他行为举止有些懒散、随性,但只要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是可信的。 他唤青衣女婢拿了一颗药丸给我,我犹豫了一下。他发觉了,似乎很生气,不愿再多说,我只好告辞离开。 后来他要求我画了一张皇宫地图给他,便再不联络。我派探子监视梅轩,却总是得到他寸步未离梅轩的消息,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也迷惑了。 几日后总算有探子回报,他早上回到了梅轩,而且明显身受重伤,探子却答不出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梅轩的。随即宫里便传来消息,父皇殁了而且留下遗旨立我为太子。为什么会这样?父皇一向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一夜间改变呢?这个萧亦飞是怎么做到的?他又为什么会受伤?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但我又忙于登基,无空去探望,所以我经常派心腹去问候他。 一个多月了,我派去的心腹都被他挡在了门外,难道他改变主意了?不想再继续与我合作了?这样有实力的人,我决不能让他离去,更不能让他有机会与别人合作。于是我直接封他为太傅,并派出浩大的队伍前去宣旨,逼他骑虎难下。 当晚我便来到了兰竹轩,他正在吃晚餐,虽然精神还好,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我静坐一旁,仔细观察着他。 他依然淡漠,但明显有些怒气,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对我如以往一般地视若无睹。这样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在两年里合作无间。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很快发现他是一个极喜清静的人,每日只是呆在兰竹轩,有事一般也是派他的婢女去做。他手下的四个婢女与他状似极为亲密,她们应该是爱他的吧,她们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信赖、仰慕的神情明显地出现在她们脸上。尤其是那个紫衣婢女眼中完全是赤裸裸地爱慕。 在这半年里,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圆满完成,当我有事请教他时,他也总是一语击中要害,让我茅塞顿开。在他的支持下,我的计划政策都实施得很快,成效也更明显。这样的人太可怕了,若他站在我这一边还好,若他站在我的敌对面又该怎么办,我不能放松对他的警惕! 那天晚上,我在御书房遭到了刺客袭击,虽然我本能的躲了一下,但仍被刺中了左肩,刺客匆匆逃走。御医们来了,却无一人能诊断出我中了什么毒,我不禁有些愤怒,把他们赶了出去。最后侍立在旁的苏逸斌提议说道:“要不让臣用内力将它逼出来。”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点点头。 “砰”一声,御书房的门被踢开了,萧亦飞冲了进来,门前东倒西歪地躺着一地卫兵。他一言不发,一把推开苏逸斌,然后粗鲁地撕开了我的衣襟。不知为什么,这时候看到他,我居然有些开心,虽然他依旧一脸淡漠,但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微皱眉看了一下伤口,便突然俯下身吸起毒血来,柔软的唇触碰到我身上,我只觉一阵酥麻。这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柔软的发丝撩得我的面颊痒痒的,我的身体马上起了微妙的变化,我极力克制自己,额头渗满了细细的汗珠,整个过程就像经受了一场诱人的酷刑。终于,他停了下来,塞了一粒药丸在我嘴里,然后起身冷冷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仍在奇怪于自己刚才的反应,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对一个男人感兴趣的,即使他俊逸非凡。一个念头忽然闯入我的脑海,萧亦飞会不会是个女人。以前看到他潇洒随性的举止,冷漠的个性,隐现的威仪与智慧,再加上他与身边婢女的亲密,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细细想来,也不无可能。 颁发关于前将军林诀的圣旨后,我匆匆赶到兰竹轩,想看看他的反应。每次来兰竹轩,我都将跟随的宫女太监留在轩外,然后自己一人静悄悄地走入,每次都能看到他不同的一面,或品茗,或抚琴,或下棋,或与婢女花下细密,无论那个他都是那么卓尔不凡,引人注目,而他脸上的表情却永远是那么淡漠、那么安定……喜欢这种安宁平和的感觉,我开始找各种各样的藉口来找他。 这次当我经过窗口时,刚好看到他的青衣婢女抱着他轻吻,而他眼中满满的是宠溺,是了,他似乎除了看他的婢女是柔和的目光,看别的人和物都是冷淡的。这种他怎么可能是“她”,为着自己曾经有过的怀疑而有些好笑。 理了理情绪,我走了进去说出了来意——请他担任丞相,可没想到他一口应承,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了然的样子,我忽然很生气,难道他早已知道我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起我还欠他一个条件,心里有些忐忑起来。第一次我失去了冷静,愤而离去。 第28章:第二十八章 南宫内心(番外二) 几日后,我在朝堂上宣他入殿,如我所料,他依然还是那身打扮,随意地走进来了,随意地行了个礼,随意地坐下。面对百官的质疑,他仍一语不发,把一切问题都扔给了我。聪明的人!我又怎能让他失望,立他为丞相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夜晚我得到消息:百官欲罢朝。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呢?我批阅着手中的奏折,心中想着。 出乎意料,第二日早朝时,百官全到齐了,而且表现得比平时更恭谨,望向他的眼神也明显充满了畏惧。心里满是不解,我匆匆结束早朝,将他宣到御书房欲一探究竟。 看着他迈进御书房,看着他行礼,看着他抬头望我,我决定化主动为被动,到要瞧瞧他会说些什么,可他也只是看着我不语。对视了一会,他忽然狼狈地避开我的视线,第一次看到他淡定之外的表情,我愉悦起来,轻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恼怒地抛出一句“只是他们的隐私”。我却顿感心惊,难道他的耳目已深入到了我的官员们身边,他到底要干什么?面对我的质疑,他却镇定了下来,坦然迎视着我,话语里差点就提到了扶助我的原因,但他还是犹豫了,只是肯定地表示他不会害我。我真的能相信他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深思。 冬日到了,百使来贺。每年的使节贺岁都是各国一窥他国实力的最佳时机,而我国今年不但是新君登基,就连丞相也被更换,各国一定更为关注。我们要表现出最佳的实力,让各国不敢睥睨,妄动干戈。于是我再次来到兰竹轩,自上次愤而离去后我就没有来过了。 远远地,便望见兰竹轩里都是人,心中有些疑惑,我不由加快了脚步。一进轩内,便听见了瑾妃温柔的声线,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我要找的人,他立定在那儿,手捧热茶,人却冷冷清清的,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瑾妃一眼,仍然一袭黑袍,裹了件同色披风,但披风却精致地滚了一圈白毛边,一阵风过,披风扬起,更添他迷人的风姿。 朕的瑾妃也不错,面对他的冷淡,丝毫没有尴尬不安,依然不卑不亢,细语娓娓道来。思及此,我的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笑意,上前扶起娇人儿,交待清楚后离去,明白他一定会懂我的意思,也一定会做好的,很放心。 坐在轿辇上,忍不住想听听瑾妃对他的看法,瑾妃是我众多妃嫔中最机敏的一个,分析问题也往往有独特的见解,又极善解人意,所以能得到我如此长久的宠爱。而她的一席话也彻底打消了我心底最后一丝疑虑,想起以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仅出道两年他就已逼死乾国首富、治残武林盟主,这二人都是久经世事、根基牢固的老狐狸,却被他一下子就解决掉了,这份精明,这份狠辣果绝,岂是女子会拥有的,看来做他的合作伙伴久了,竟让我忘了他对敌人的无情冷酷,竟还可笑的怀疑他是个女子。对这样一个人,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绝不可松懈。 翌日,使节朝见,我高高坐在上面,看他沉着地应付每位来使的刁难,充分展现他的学识与才能,到后来我更是索性不管了,由着他处理每一件事。 入席后,我立刻就发现了他不善饮酒,一杯下去,他微蹙眉,白玉般的脸颊上飞上一抹浅红,立刻冲淡了他的冷漠气韵。他似乎放松了些,面对那大力士的憨笑,也报以一笑,这笑却不似他平日的若有若无、清清浅浅,而是嘴角高高挑起,眸中晶亮,灿烂的一笑,竟有女子的娇态,疑惑顿时又回到了我心里。 接下来,他明显有了不耐烦,匆匆解决掉来使的挑战,他就想告退。我明知他欲走,却还是留下他,看着他勉强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明白他是为了乾国,心中有了丝感动。于是当他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要求退下时,我同意了。 深夜,我匆匆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直奔兰竹轩。今日我有意让他醉酒,为的就是让他表现出真实的自己,酒宴散后我就预备来一探虚实,却有事耽搁了,这么晚了,不知他酒醒了没有,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加快了步伐。 走进兰竹轩,院内一片静悄悄,只有他住的那间房仍透出微弱的亮光,我径直走了过去,隐隐听到水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紧张,仿佛有什么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站在门口,我停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室内,他显然刚沐浴完,正在穿外袍,背对着门口,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水珠顺着发梢滴到地上,他光着脚站在那儿,竟是那么纯净无瑕,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看到这一幕,我不由收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迈步走到软榻边,悠闲地侧躺了下来,露出一片雪白,却似乎毫不在意,随意地与我说着话。我却再也迈不动步伐,茫然地说完话转身离开。不得不承认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他是个女子的,若他是男子,我与他最终会成为敌人,若他是女子,就…… 一朵乌云飘来,挡住了刚还分外明亮的圆月。夜,似乎更凉了。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再次相遇 几日后深夜,我熟睡时忽然感到有人进入了房中,心中微惊,平时只要有人靠近房间我就会察觉,但今日……看来来人武功必然极为高强。我缓缓坐起身,拉过外袍穿好,随手拿起手帕将头发束在脑后,然后端坐床上,静等来人的光临。 来人似乎也意识到我醒了,竟不朝床边来,而是走到房中圆桌边坐下,倒了杯茶喝了起来。我凝神看着他,却正是那位巧遇两次的黑衣公子,第一次因轻纱阻隔没看清,第二次因天蒙、光线不足而没有看清,这次房中有未熄的烛火,虽不是很亮,但我们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根本不可能看不清。只见他仍松松垮垮地穿着件黑袍,露出些许浅麦色的胸膛,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我们虽然都是黑袍,但他的黑袍上分明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而这副充满男性魅力的躯体上却长了张美得有些阴柔的脸。他懒懒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只优美的猎豹,线条迷人而有力却又充满着危险的味道。狭长幽黑的双眸在看到我后,些微惊愕一闪而逝,继而变成玩味,性感的红唇微启:“原来是你。” 我不语,这个对手太强而且极其危险,我必须冷静、冷静再冷静。 见我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他眼中的兴味更浓了:“拈花公子?!乾国现任丞相?!须弥大陆最年轻的朝廷重臣?!昔日斗败全国首富,挑战武林盟主,今日更威慑各国使臣,这个人,就是你?!” 我仍冷漠不语,只紧紧盯着他。 他调笑道:“你还真是个会惹事的家伙,你可知道现在你的命有多值钱。江湖上有人出十万两白银,朝廷中也有人出三万两黄金,都只为要你的命。”停了一下,他笑意更浓了:“今天更有人出五十万两黄金的高价,请我亲自动手解决你。” 盯着我看了一会,他忽的邪邪一笑:“想不到我灵鹰五年未亲自动手,这次出手杀的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漂亮的可人儿。”语毕,他飞速出手,我也右手一翻,玉笛脱手向他袭去,紧随玉笛我跃身而起,跟他纠斗到一起。 刹时间,房中杀气萧瑟,黑袍翻飞,片刻便桌塌椅裂,碎沫四溅。青玉四人听到声音急驶而来,在感觉到她们快进门口时,我奋力拍出一掌并大喝:“不要进来。”此人武功绝高,青玉四人进来纯粹是送死。言语间,灵鹰已硬接了我这一掌,掌力相碰后,我连连退了四五步,灵鹰却只略退二步。硬拼这掌后,我们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掌风在室内来回激荡,纱帐飞扬,烛火摇曳,室内明暗不定,他的脸也明明暗暗起来,看不清表情。 门外青玉四人似乎迟疑了一下,又待向前,我怒了:“谁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再跟着我。”她们立刻停下了脚步。这时,我猛然觉得胸口绞痛起来,一股血腥冲到我的嘴里,唇角淌下一抹血丝。 他站在那里,开口说道:“你有旧伤?”平和的,听不出情绪。 我手捂胸口,低头默然不语,强压下这种痛楚。迷心之法果然伤人,已大半年了我竟还未完全恢复。 片刻后,他扬长而去,只丢下一句:“我不会趁人之危的,下次我再来找你。”我依然没有抬头。 半晌后,痛楚渐轻,我挺直了身躯,拭净唇边的血迹。轻吐了口气,我唤道:“进来吧。”青玉四人立时冲了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说:“我没事。”然后我走到桌边坐下,随口问道:“青玉,查一下灵鹰是谁?” 青玉眉一皱:“公子,刚才那人是灵鹰?” 见我颔首,她眉皱得更紧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灵鹰此人早在八年前便已名扬江湖,他建立的鹰影楼是当今江湖最有实力也最为神秘的一个组织,鹰影楼的势力遍布整个须弥大陆,他们最主要的业务就是杀人,只要有人出得起价,什么人他们都杀,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鹰影楼的追杀,而江湖人对它的了解却极少。其楼主灵鹰本人更是深不可测,据说早在五年前他便已未逢敌手了。” 我淡淡地“呃”了一声,便喝起茶来。 其余三个丫头一听都担忧不已:“公子……” “都去睡吧。”我打断了她们:“我也累了。” 她们噘起了嘴,青玉一使眼色,她们便顺从地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紫月先按捺不住说道:“青玉姐姐,这灵鹰这么厉害,公子他……”说到这,她止住了话头。 扫了一眼房内,青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难道还不明白?”看了一眼疑惑的三人,她索性挑明了:“公子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否则依他的个性,他怎么可能闹得这么轰轰烈烈的,拈花公子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他只不过是希望别人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从而忽略我们,保证我们的安全。” 三人一听,眼圈都红了:“都是为了我们……” 望着房门,四人静默了。 半晌,还是青玉先回过神来说道:“以后我们都要提高警觉,在公子房外轮流站岗。”三人连忙点点头。于是很快青玉与紫月守在了门外,红袖、蓝依回房休息了。 房内,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心中柔软一片…… 抬眼望向窗外,月儿正明,竹影婆娑,一片静谧。 ###各位,不好意思,有事回家,十五后才能再见了。敬请体谅!也祝各位新年快乐!事事如意! 第30章:第三十章 出征在即 入春了,万物复苏,树木都抽出了嫩绿的新叶,花儿们也争先恐后地在枝头绚烂绽放。皇宫里也渐渐有了些生气,但朝堂上却一片阴沉。 南宫佚高高地坐在皇椅上,紧抿双唇,深沉的黑眸望着殿下的文武百官。 “皇上,此事皆因萧丞相得罪了侨国使节才会这样,我们应将萧丞相罢官下狱以求得和解。” “皇上,侨国已一连攻下我国三座城池,请速做决断。” “皇上,请惩处萧丞相。”…… 众臣一片请罚声,站在最前面的我一脸漠然,嘴角挂着讽刺的浅笑。 这时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皇上,臣认为我们大可不必惊慌,侨国皇上老迈昏庸,宠信奸邪小人,看上次他们派来的使节就知道了。这些年侨国又屡遇自然灾害,经济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侨国其实已经是积重难返,虚有其表。这次他们又无理向我国出兵,却给了我国最好的藉口扩张领土。”这是苏逸斌的声音,看来南宫佚的野心也不小。苏逸斌是他的得力干将,在朝堂上敢这么说定是得到他的授意,只是恐怕很难得到朝臣的认同。 “苏将军所言太过,侨国虽然这几年有些混乱,但其毕竟是几十年的大国了,根基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皇上,我国一直都是主张和平共处的,挑起战争恐不妥。” “皇上……”“皇上……” 反战声此起彼伏,南宫佚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余光忽然瞟到站在最前端的人,自从那日撞到他沐浴肯定他是男子以后,自己便很少宣召他,更少与他说话,但他却似乎并不介怀,每日只是定时来早朝,朝见完后便回兰竹轩,两点一线,并没有别的动静。 眉一皱,南宫佚有些厌恶他的闲散了,不显喜怒地开口道:“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臣愿率兵前往边城,将侨国贼人赶出乾国领土,并将侨国的半壁江山奉于皇上。”我语出惊人,顿时朝堂静极了,连南宫佚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片刻后,有人大叫道:“萧丞相未免太大口气了,侨国岂是那么容易被灭的,要是你做不到,可能反给我国带来战乱。” “如若萧某做不到,萧某愿自绝于众位大人面前。”我淡淡道,朝堂上再次静了下来。 接着又有人反对:“如果我国遭受战乱,就算你自绝也无用了。” “你要多少兵马?”南宫佚突然发问。 “皇上……”百官一片愕然。 “萧某只要三万人马,再加苏逸斌将军。” “好,朕准奏。现任命萧丞相为帅,苏将军为副帅,领三万人马择日出征侨国。” “皇上……”百官欲再度劝阻。 “朕已经决定了。”南宫佚摆摆手,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退朝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默然不语。早知道他会同意我的意见,这个计划对他是双赢的,如果我打胜了,也就合了他扩张领土的本意;若输了,他也就有了藉口除掉我,而三万人马的损失,很少很少了。 一出殿门便望见红袖、蓝依,现在不管到哪,她们都有人跟在我身边,我慢慢向她们走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到达兰竹轩后我才说道:“你们准备一下,不日我们就要出征侨国了。” 红袖一怔,拉住我的衣袖,激动地说道:“公子,不要。红袖不要报仇,红袖只要公子,只要公子平平安安的。好不好?公子,我们不要去攻打侨国,好不好?公子不要去,不要……”说着说着又一把抱住我,泪水汹涌而出。 “傻红袖……”我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虽然她平日表现得比谁都开朗快乐,但只有我才明白她心中最苦,至今她都偶尔还会从噩梦中惊醒,刚到竹林时她根本是夜夜无法入眠,只有在我陪伴下才能安稳地睡一会,后来她向我道出了她心中最深的秘密。她七岁那年侨国入侵乾国边境,袭击了她们村庄,侨国人到处烧杀抢掠,她全家也就是在那一次只剩下了她一个,更为可怕的是躲在柜子里的、年幼的她竟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弓虽.暴的全过程,这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韩无天在挑选陪伴我的人时,似乎经过了精心的筛选,全是无牵无挂的孤儿,只是他可能都不知道红袖的这段经历吧。我一定要让那个侨国昏君付出应有的代价。想到这,我目光一寒。 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我的衣衫,红袖哭累了,抽噎起来。我轻轻将她拉开一些,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公子。”红袖又紧紧地抱着我。 “这侨国皇上骄奢淫逸,又嗜杀成性,若不除掉他,恐怕还会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孩子。而且这恐怕也是我能为南宫佚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此事一完,我们便回竹林。” “真的吗?公子。”红袖有些欣喜地看着我,青玉三人也隐隐有喜悦之情。 望了她们一眼,我微笑点头:“真的。” 四人立即笑意盈盈,青玉说道:“公子,我们先去收拾行装。”我微一颔首,四人下去了。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的表情凝重起来。战争是残酷无情的,战况也是瞬息万变的,极度危险,若是可以,我真不想将她们带在身边。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誓师出发 几日后,南宫佚便宣旨要我即日誓师出发。 誓师那日,春光灿烂,万里无云,偶有燕子掠过蓝天,转眼逝去,不留一丝痕迹。点将台上,我依然黑袍黑披风静静而立,逐一扫视着台下的将士们;台下,三万兵马戎装加身,刀戟闪亮,整齐、庄重、肃穆。在这种氛围下,任何人都只会觉得激情荡漾,豪气冲天。 乾国士兵都早已听说了新任丞相的种种事迹,有佩服的,有好奇的,有畏惧的,也有不屑的。这次我选兵,只有一个条件——自愿,谁愿意与我去打这场仗,谁就报名,人数达到三万为止。对于我这种做法,许多人都是持反对看法的,本来我只要三万兵马来对付侨国便已被冠上狂妄之名,现在这种做法更是备受争议。苏逸斌却什么都没说,大概南宫佚向他交待了,他只服从我并不提什么意见。 现在这些兵马都是愿意跟随我的,我并不需多言。果然片刻后,台下便有人高呼:“丞相智勇双全,我们必胜,必胜……”一个,两个,逐渐的,全体士兵开始响应,必胜的高呼声几乎撕裂了天空。 我手一伸,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我淡淡道:“出发。” 此时丽都的平安街上早已挤满了人,平安街是乾国每次出征队伍必经之路,为祝福出征的士兵,街道被命名为平安,道路两旁更是种满了寓意生命、幸福的樱花,此时樱花开得正浓,春风微拂,花瓣纷纷脱离枝头,随风任意飘舞。就在这片漫天花雨中,我一马当先,率领将士们徐徐而来,萧字帅旗迎风招展。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拥挤,到最后不得不派人开道才能勉强通过,队伍行进得很缓慢。我不禁皱了下眉,望了望空中粉白的花瓣,才压下了这丝不耐。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地喊道:“萧丞相。”我恍若未闻,喊声却慢慢多了起来:“萧丞相,萧亦飞,萧丞相,……”一时喊声充斥了整条街道。群情激动起来,有人企图跟随队伍向前移动,秩序开始乱了,有人跌倒,有人相撞,人群开始互相踩踏,互相推挤,惨叫声、咒骂声不时响起。 随着“啊”的一声惊叫,一名女子从高高的茶楼上直坠而下,我依然缓缓前行,座下白马未稍做停顿。苏逸斌飞身跃起,接住了那女子,落地后,他开始怒瞪我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跟着我继续向前。但这一幕却让激动的人群冷静了下来,惊于我的淡漠,人们开始散去,秩序慢慢得到恢复,出征队伍很快走出了丽都。城外,青玉四人正在等候,见我行来,便立即驱马跟上。 队伍依然默默有序地前行着,我却知道他们中有人心里已发生了变化.我不愿多做解释,只带着他们加快了前进速度。 远远看见一人站在路边,细细一瞧竟是南宫佚身边的太监,此时他一身便服打扮。我慢慢停下了来,他连忙走上前,低语:“皇上宣萧丞相到离亭相见。”然后用手一指身后。我顺着望去,只见小山坡上一精致小亭中一白袍人影正端坐其间。 翻身下马,我命令道:“全体在此待命。”便向小亭走去。走近便看见小亭上还挂有一匾,上书“离亭”,字体潇洒,笔力苍劲。亭内已摆满了酒菜,南宫佚穿着初见我时的那身白袍深深地望着我,我迈进亭内随意坐下。他哈哈笑了起来:“一年了,我们相识近一年了,虽然身份地位都有了变化,你却似乎还是老样子。” 我盯着他,淡然道:“你微服出宫就是不想别人认出你,我若向你行礼,岂不暴露了你的身份。” 他笑得更欢了:“就算在朝堂上,你也没有认真向我行过君臣礼呀。” 一听此话,我微有怒意,冷冷道:“皇上来此恐怕不是特意来追究我的礼节问题的吧。” 南宫佚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丞相此次出兵,只要三万人马似乎太少了吧,你有几成把握打胜?” 我冷冷一笑:“若我多要,你会给吗?”虽然表面看似他给了我许多荣宠,其实他对我一直存高度防范之心,若我多要兵马,他定会疑我有反心,到时出征不成,恐怕命先丢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这点若不明白,恐怕真该死了。 南宫佚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但他也不愧是一代帝王,马上不动声色地转而戏说道:“爱卿过市,胜过千军万马,刚有人来报,今日丽都跌伤、踩踏伤者三四十余人,打闹伤者十余人。以往我国出征从未出现此种情况,哈哈,爱卿真是魅力惊人。” 我默然不语。 南宫佚举起酒杯,说:“知爱卿不爱饮酒,今日我用酒你饮茶,让我祝你马到功成。”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我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道:“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告辞了。”他微颔首,我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去,很快军队继续前行。 离亭里,南宫佚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良久,良久,良久…… 第32章:第三十二章 与鹰相约 当夜到达休息驻地后,我把一切驻扎事务都交给苏逸斌,然后便闭门不出。 我捧着书卷惬意地半躺着,青玉四人亦陪在身边或看书、或下棋,室内除了书页翻动声、棋子落盘声,一片宁静。 几炷香后,我丢下书卷坐起身,蓝依立刻换了杯茶端给我,问道:“公子,南宫佚为何那么奇怪?他明明在宫里就可以设宴送公子,为什么要在半路拦送?”我默然不语。离亭里,南宫佚句句含威,看来他对我已起杀意,只因现在得靠我来对付侨国才隐忍。离亭离亭,一别永离,他特意挑那么个地方,又穿那件白裳,不过是想从何处始,又从何处止,恐怕丽都我再也回不去了。但为免青玉四人担心,我不能告诉她们,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她们又该胡乱猜测了,便随意说道:“他不过是希望我能尽心帮他打这场仗罢了。” 青玉也放下书,走近我说道:“那个苏将军似乎对公子极为不满,公子为何非点名要他随行?我怕他会对公子不利。”听到这话,红袖、紫月也连忙停下棋局走到我身边,忧虑地望着我。 想到方才他那不愿理睬我的样子,我浅浅一笑,一个直率的武将。抬头看了看青玉四人,我柔声安慰道:“不会的,此人极为忠君爱国,就算他对我有诸多不满也会尽力配合我,他恐怕是最希望我们能凯旋而归的人之一了,放心。” 青玉还想说什么,我挥挥手道:“好了,我累了,你们去休息吧。”四人收拾了一下,先后退了出去。 我站起身,瞥了眼守在门外的两个身影,轻叹口气,然后走到窗边一越而出。 屋外月光朦胧,柔柔地笼罩着大地,看来明日应是春雨绵绵了。我在房顶上急驰了一阵,来到一条湖边便止住了脚步,湖水倒映着弯月,微风下湖面荡起细小的水纹,月影也轻轻晃动起来,夹岸的一排排绿柳亦轻扬玉臂,揽镜梳妆,如此宁静美丽的夜色,我不由沉醉。闭上眼睛,我轻吐了一口气,然后道:“你来了。” 身后一阵戏笑声传来:“你背对着我,不怕我偷袭吗?要知道你的命可是很值钱的哟。” 我转过身,盯着黑暗中某处开口说道:“恐怕灵鹰不会就这样便要了我的命,否则上次便可得手了,不是吗?” 来人从暗处中走了出来,依然一身黑裳,一派慵懒,正是灵鹰。只见他大笑道:“不错,这几年来我少逢敌手,难得遇到个对手,自然要好好切磋切磋啦,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让你死了。”说到这,他停了一下,而后走近我几步,冲我挤了挤眼睛,戏谑道:“而且你与我一样爱穿黑色,一样英俊,一样傲气,一样冷酷,不爱管他人死活。你和我如此相像,我怎么舍得让你马上死呢。”他语速慢了下来:“现在我又发现你这么了解我……”说到这,他轻皱俊眉,抬手轻抚下颏,假作认真深思了一会,接着瞄着我暧昧地笑道:“看来我得考虑一下,是杀了你,还是把你带回阴影楼给我当男宠。” 听到最后一个词,我瞳孔一缩,手一晃,一朵嫩黄的迎春花飞了出去。他急忙一闪,嘴中仍戏谑道:“哎呀,你想谋杀亲夫呀。” 我银牙紧咬,当看到他一副得意的嘴脸时马上冷静了下来,知道他是故意想激怒我。我冷然道:“如果你今天是来找我决斗的,那么你找错时间了。” 他一怔,道:“怎么,你的伤还没好?不可能呀,你的武功那么好,有谁可以把你伤得那么重,居然这么久还没痊愈。” 我淡淡道:“我的伤势已好,但你时机选错了。” “时机?”他疑惑地看着我,但马上就明了了:“你是想打完这场仗后再与我决斗?” 我一点头,说:“不错。明年芙蕖盛开之时便是我们决斗之日,地点到时我自会让你知晓。” 他紧逼不放:“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的提议?” 我毫不退让:“你若想与我真真正正地打一次,就必须得同意。”说到这,我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我又停下,微侧首说:“还有,以后不要随便站在别人窗外偷听别人谈话。”语毕,我急驰而去。 湖边,灵鹰双手环胸,微笑着看着我离去…… 【芙蕖即荷花。】 第 5 卷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战争开始 一路上我命令军队白天赶路,夜间休息。五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新州,乾国的西部要塞。 我到达时新州形势已是十分危急。其西南边的日丰城、正西边的南和城、西北边的那桑城均已被侨国占领,几日来三城联合围攻了新州多次,好在新州城墙坚固,防战措施完备,军民齐心死守,闭门不出,才使乾国没有再丢失一城。不过此时新州也已是快弹尽粮绝了,听说我的到来,本已身心俱疲的军民都精神一振,齐到城门口欢迎,新州守将齐明更是亲自将我迎入府邸,刚坐下不久,就闻说侨国又来攻城,我便来到了城楼上。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我瞅着下方。侨国几万人马正齐聚在新州城前,其时正刮着呼呼的东风,我招招手,青玉四人立刻上前,我对她们耳语了一阵,四人点点头离开。阵前侨国副将不停地叫骂着,我手一伸,轻语:“弓箭。”苏逸斌微愕,转即上前将弓箭递给我,我随手一搭、一放,那名副将应声倒地,铁箭穿透他的身体向后飞去,一连贯穿了四人才掉落在地,侨国阵前兵马顿时一片混乱。 我冷冷道:“打开城门。” 齐明为难地说:“丞相,我城兵器快用完了,将士们也很疲惫,恐怕……” 不等他说完,我转头对他怒目而视,他立刻低下头,却仍继续说道:“恐怕,恐怕很难出城迎战。” 也算是个人物,不向强权屈服,难怪他能将新州守住了。我收回目光,坚定地说:“快开城门。不用兵士出城迎战,快去。”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照我的吩咐做了。 城门一开,青玉四人跃到阵前,她们均一手拎着个花篮,一手戴着银丝套。只见她们玉手轻扬,各色花瓣漫天飞舞,随着东风,花瓣飘入侨国阵营。 侨国兵马先被我一箭射乱,刚整顿好队形,却见四位美丽的姑娘出现在面前柔情轻舞,似仙女散花,不由懈了心神,等到花瓣飞到自己面前时还忍不住用手去接,如此美景出现在本该血肉横飞的战场实在让人感到十分怪异。 不一会一声惨叫从侨国阵营中传出,就像得到号令一般,立时惨叫声响成一片,侨国兵马乱作一团,先是碰到花瓣的,后是没有碰到花瓣的,几万人马居然都将兵器扔在地上,将铠甲卸掉,在那儿满身抓挠,乱蹦乱跳。 齐明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淡淡道:“好了,现在可以去清理战场了。记住让你的人戴上手套,不要碰那些花瓣。” 齐明回过神来,问:“手套?” “没有手套,那就在手上罩两三个布袋也行。这些俘虏由你处理,要想救他们,只需用清水冲洗便可。”边说,我边走下了城楼。 第34章:第三十四章 夺回三城 大军在新州驻扎了几日,我命苏逸斌将三万士兵进行了统一的训练,又指导齐明处理了一些新州事务。 到了第四日夜间,我悄悄一人离开了新州,在浓黑的夜色掩护下,我像一只轻灵的鸟儿一样掠进了日丰城。三更时分我回到了新州,叫醒苏逸斌,命令三万将士连夜向日丰城进发。 队伍行进得十分有序而快速,苏逸斌果然是个难得的将才,才几日的功夫,便将这些原分属各营各队的三万人马整合成了一体。 将近天亮时,部队来到了日丰城外,我派一人前去叫阵,其他的人原地休息。半晌后城内骚乱起来,将士中有人认定城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求趁乱攻城,我不予理会。城内很快慢慢安静下来,开始有军士抱怨我错过了大好时机。正在这时城门自动打开了,一大群百姓涌了出来,齐齐跪在地上,口中念道:“日丰城百姓欢迎我国大军入城。” 见此情况,将士们又惊又疑,惊的是居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城池,疑的是这会不会是侨国的奸计。只有我洒然跃上马背来到那班百姓身边,将士们唯有紧随其后。在众百姓惊艳的眼光中,我行进了城内,熟门熟路地来到官衙,刚才百姓中领头的老者也跟着走了进来。 一进官衙,苏逸斌再也按捺不住了,冲到老者面前问:“究竟城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些侨国士兵会不战而退?” 老者急忙欲跪,苏逸斌一把抓住他:“不用跪,快说。” 老者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有些侨国士兵在那乱嚷嚷,说什么主将死了,什么副将也死了,什么尸体上有花啦,什么拈花什么公子啦,什么快逃呀之类的,然后他们就从后城门跑了,都跑了,一个都不剩。等他们跑完了我们才敢出来,大家到处看了半天,才发现我国大军已来到城门外,定是我国大军神威将他们吓跑了。”说到这,老者的脸上泛起奕奕的红光,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苏逸斌听到这,干咳了几声。老者却还又问道:“不知我国这次是哪位将领为帅?竟有如此威名,让侨国上下如此害怕。” 苏逸斌勉为其难地答道:“是,是我国现任的丞相萧亦飞。” 老者“呃”了一声,喜逐颜开,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那不知哪位是萧丞相?可否容我拜见拜见?” 苏逸斌为难地望了望早已空了的座椅,说:“他,他不是很喜欢跟别人打交道。” 老者看到他的表情,立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坐在这的那位年轻公子就是萧丞相?”苏逸斌无奈地点点头。 老者不由赞道:“想不到,想不到萧丞相如此年轻就如此有才华,又有如此好相貌,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呀,我乾国必定昌盛,前途无量,哈哈哈……”说完告辞离开。 苏逸斌站在那儿却沉思了许久许久。 接下来两日,我用同样的方法夺回了南和城、那桑城。这种方法也许不够光明磊落,但却是最迅速有效的,因为日丰、南和、那桑是乾国领土,侨国占领不过一月有余,当侨国士兵发现我军来犯,而其将领俱已死亡无人指挥,自己又身处他国孤立无援时,军心必定大乱,再加上前几日我轻易取得新州之胜,他们定极为惧怕,首先想到的定是逃跑,我不堵住他们的逃亡路途,也是为了后面两个城池的快速夺回,知道弃城逃命没有危险,这两个城池的侨国士兵更不会做拼死顽抗,这样我就可以轻取三城,又不伤一兵一卒。 第35章:第三十五章 胜利在望 乾国皇宫御书房内,南宫佚翻着眼前一堆奏折,这是苏逸斌将军写给他的密折,这些奏折他看了无数遍,但每次再看,都仍心惊不已。只见上面写着: “三月十日,我军攻入侨国东边要塞——寒关。三月十五日又连取两座城池。臣感觉每次战役城里似乎都有内应,若臣直觉无误,那么萧丞相势力应已深入侨国。” “四月三日,攻入玉和城。此城曾遭水患,民众饥寒,萧丞相不知从何处运来大批粮食衣被以皇上名义赈济灾民,玉和城民无不对皇上感恩戴德。传闻拈花公子财力雄厚,看来所言非虚。” “四月二十三日,萧丞相派臣在陵水边修造船只,自己却在另一边扎下铁索,用吊篮将士兵运送过河,突袭夺取了济州。” “五月,我们连连夺得五城,其中有三城在闹瘟疫,萧丞相不仅施以衣粮,还配出药丸治好了瘟疫。此举让更多的侨国百姓欢迎我军的到来,有些城池甚至自动投降。” “今日有诈降者偷袭萧丞相被擒,众人欲杀之,丞相却言忠君爱国本无罪,竟将他放了。” “七月天炎热难耐,再加上水土不服,兵士腹泻不止,萧丞相令用生姜、生米、生茶叶加开水饮用,服后泻疾旋愈。” …… …… 南宫佚放下手中的奏折,叹了口气。这个苏逸斌先前还细细分析萧亦飞的各个动作,提醒自己他的实力的可怕;到后来就变成仅仅是记述事情,不再有任何的评论;最后几个奏折更隐隐有佩服之意,看来萧亦飞的魅力果然厉害,连这个平素最厌恶他的苏大将军都被他收服了。 他无奈地又叹口气,想当初萧亦飞在自己身边时,自己不也是如此。 他又拿起另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奏折上清秀的字体如其本人一样,看看落款:“臣萧亦飞奏上”。他笑了笑,这个“臣”字用得实在是名不符实,然后他又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奏折上的内容:“臣攻打侨国半月后,龙国亦从东面攻入了侨国,这致使侨国腹背受敌,相信在两国夹攻的形势下,侨国很快就会投降,请皇上尽早做好与龙国谈判的准备。” 轻抚上面的墨迹,南宫佚喃喃道:“萧亦飞呀萧亦飞,朕到底该将你怎么处置呢?”想到萧亦飞的才智与魄力,他便想留下萧亦飞,但思及萧亦飞的不臣服与势力的强大,他又不能容忍萧亦飞的存在,杀与不杀,在他的心中斗争了无数回,他到底该怎么办呢?两年之期已近,他一定要尽快做出抉择。想到这,他紧紧握了握拳。 第36章:第三十六章 军中生活 转眼进入冬季,侨国的冬季似乎尤为寒冷,河水都结了厚厚一层冰,屋檐上也挂着冰锥子,乾国将士常年身处温和的东南方,有些不适应这种冰冷,穿着笨重的棉衣连刀戟都挥舞得吃力,于是队伍推进速度减慢了。我也默许了将士们除了每日必要的操练及警备岗哨外都可以在军营内四处活动、游戏。所谓军营,其实是一个废弃的校场,侨国连年征战,士兵剧增,可无钱财供养,便允许士兵胡作非为,校场早已成摆设。官邸已入住了南宫佚派来接管地方事务的官员,于是我带领士兵住到了这里。 这日我正在营帐内苦思一盘残局,突被一串争吵声打断了思路,我微蹙眉,闹声不停地闯入耳内,看来这盘棋无法再下了。站起身,我向帐外走去,青玉立即给我披上黑熊毛披风,拉开帐门。 帐外,一大群士兵分成两派,正在互相针对。 “能燃。” “不能燃。” “能燃。” “不能燃。” …… 渐渐地,大家安静下来,都紧张地关注着中间的某样事物。过了半晌,说“不能燃”的士兵发出一片哄笑声,而说“能燃”的这边都垂下了头。 这时一个清润的男声道:“我早说过这是不可能的。”是苏逸斌! “不会的,公子曾经说过用冰块做成锅状,对着阳光便能令纸燃烧起来,公子是不会错的。”听到这个声线,我眉微挑,竟是红袖。 我慢慢踱了过去,周围的士兵发现了,默默让开一条道。中间蹲着的两个人显然还没察觉到,背对着我的人继续说道:“萧丞相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犯错。” 红袖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不准你说公子坏话。” “我没有说他坏话,我是实话实说。” “你……”红袖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一抬头看见了我,马上委屈地叫道:“公子。”说着蹭到我身边,扁着嘴说:“公子,怎么我做的冰镜不能燃火呀?” 我勾了勾唇角:“你拿反了。” 红袖眼睛一亮,转身跑回去,向我比划了一下:“公子,是不是这样拿?” 我笑着点点头。 士兵们又禁慢慢地围拢过来,片刻功夫过后,有人大叫:“燃了,燃了。”两派士兵一边欢欣鼓舞,一边惊讶不已。 红袖旋地从中间冲了出来,投进我的怀里:“公子,真的燃了,燃了,真神奇!” 我浅笑,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捋了捋,然后把她早已冻得通红的小手搓了搓,说:“小心点,别冻坏了,回营帐暖暖吧。”然后不理面前人的目光,搂着红袖转身走了。忽然红袖扭过头喊道:“姓苏的,我说我家公子不会错吧,哼。”苏逸斌的脸马上红了,看到这幕,我目光闪了一下。 回到营帐,望着正在烤火的红袖,我陷入了沉思。好像是四月,苏逸斌在一次战斗中受伤,我派红袖送药,之后两人就来往频繁了,红袖也逐渐变得更开朗活跃,晚上也不再做噩梦,苏逸斌在场时她更爱向我撒娇了。而刚才在红袖扑进我怀里时,在苏逸斌的眼中我也分明看到了嫉妒失落,看来两人是有情了。 扫了一眼坐在红袖身边的蓝依,我眼前浮现出那英俊的白袍少年——欧阳子辰,当时在傲峰山庄两人似乎也有意,不过为了我,这根情丝就这么断了,不知以后二人是否还有机会再遇。 凝视着眼前四人,我心中暗叹口气。这两年青玉四人出落得更加标致了,十七八岁,花样年华,在这个年代也是嫁人的年龄了,看来办完这里的事我也该放她们离开了。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苏红情意 夜间睡不着,我打发守夜的青玉、蓝依二人离开后,在军营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意中听到苏、红二人的对话。 “萧丞相才智的确惊人。” “你承认了,你现在应该服我家公子了吧。” “他的能力自不用多说,这一路打来,许多士兵都是越来越敬服他的,可是他也很无情,这……” “谁说的,你又诋毁公子,我不理你了。” “哎,别走,你听我说嘛。那天你没看见,我们出征经过平安街时一个女子被人挤得从楼上掉下来,他竟见死不救,理也不理,你说他是不是……”后半句没说完,想也知道红袖正瞪着他。 “你懂什么?当时我家公子若救了她,一定会有更多的女子从楼上跳下来的。”大约是苏逸斌还迷惑不解,红袖又补充道:“这还不明白,她们但求我家公子一抱,到那时她们一起跳,我家公子该救哪个呀?你说,我家公子有什么错?还是你不相信那些女子会为我家公子这样疯狂?” “信,信,信。”苏逸斌忙不迭地回答。 听到这,我淡笑摇首,预备走开,却在听到下面一句话后停了下来。 “其实我觉得萧丞相有件事似乎做得不妥。” “什么事?” “他当时出征侨国,难道他不怕龙国趁机攻打我国吗?” “这个事我们也问过公子。公子说他只带三万人马,我国后防并不空虚,而龙国平时对我国边境的挑衅不过是在试探,他们也只是想找到最佳机会扩张领土。只要我们在对侨国的战争中能保持战战告捷,一个月内龙国便会忍不住对侨国出兵。” 静默了一会,苏逸斌才幽幽道:“萧丞相果然与众不同,考虑问题周全细密,做起事来也总是出人意表。” “可……”转眼苏逸斌又低喃道。 “可,可什么可?”红袖显然有些怒意了。 “可他太花心。”苏逸斌一口气说完。 红袖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俏脸微酡:“你瞎说什么呀?我家公子身边可一个人也没有,我们纯粹是他的婢女,只不过公子对我们极为怜爱罢了,公子是极好的人。” “极好的人,你也不能天天把他挂在嘴上,我,我,我……” “我,我什么呀我。” “我会嫉妒的。”声音极低。 “傻瓜。”…… 不愿惊扰到他们,我急忙离开。 月光皎皎,在白雪的映衬下,大地一片明亮,冬日其实也是极美的,这种美是纯净、宁静、祥和的美,我站在营地中央独自欣赏着这份洁白。“嗖”,有利器破空的声音,我略侧身,手一探,一支羽箭抓在了手中,解开箭身上绑着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龙国已攻下宣城。攥着纸条,我心里颇为疑惑,从龙国攻打侨国开始就不断有人以这种方式告知我龙国的战况,其实只要我略施小计定能抓住那个传信之人,可我现下只想赶快打完这场仗回到我的竹林,不愿节外生枝,于是也就没有多作理会。这次也一样,我用手一搓,纸条便化为粉末轻轻扬扬地飘落地上、融入雪中、消失不见。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最后晚宴 一开春,我就加快了攻势,龙国也不甘落后,侨国防线顿如蚁决之堤一溃千里,不到三月便向乾、龙两国投递了降书。乾、龙两国商讨后决定由两国君主亲临侨国都城幸宁协商战后侨国的一切事宜。根据两国君主的命令,我与龙国主帅各率两万人先行进驻幸宁以策安全。 进入幸宁后,我严令将士们不得与龙国驻军发生冲突,否则军法处置。龙国似乎也有意避开我们,就这样,乾、龙两国士兵在侨国的都城里各占一边,河水不犯井水地驻扎了下来。 不久两国君主便来到了幸宁,每日我都陪南宫佚去谈判,也就见到了龙国君主和这次攻打侨国的龙国主帅,那龙国君主已六十多岁,有些肥胖,这种人多有血管或心脏疾病,龙国主帅则是一二十出头的英俊男子,据说是龙国的四皇子。其实这次谈判主要是针对侨国废君的处置及乾、龙两国对侨国领土的划分界限问题,连日来我帮南宫佚分析各种形势、情况,剖析各条款的利弊,为乾国争取最大的利益,经常彻夜不眠,南宫佚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难解。 这场谈判进行了很久,直到四月末才定下来。明日乾、龙两国君主就要在已拟定好的条约上盖玉玺了。傍晚,南宫佚突召我共进晚餐,紫月、蓝依颇为惊讶,因这几日我虽与南宫佚形影相随,但每到吃饭和休息时都会分开。 望着两张疑惑的小脸,我淡淡一笑,知道南宫佚终要向我下手了,早知道这一天即将来到,于是在南宫佚到达幸宁之前我便派青玉、红袖出去安排后路了。紫月似乎隐隐感到不安,紧紧抓住我的衣袖,我安慰地拍拍她的小手,然后泰然地朝外走去。 房外一名小太监正在等候,我跟着他来到一用盆花构建成的小型花园内。只见花海中南宫佚坐在桌前,一身皇袍,脸上是一位年轻帝王此时该有的意气风发,在看到我后他眼中竟飘过一片乌云,略闪即逝,随即微笑着说道:“萧丞相,可喜欢这里,朕可是让他们布置了一整天才弄好的。” 我扫了一眼这些种在盆碟中的花朵,淡然道:“美则美矣,可我想对于花来说,它们可能更想能深植大地,自由成长。” 闻言,南宫佚的脸一暗:“你就真的不能留下继续辅佐朕吗?” 我不语。 盯着我看了半晌后,南宫佚忽低下头轻语:“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直接,这么断然?就算你明白我设宴的意思也用不着一来就戳破我、回绝我呀。”语气里竟有了丝无奈,称呼也由朕转换成了我。 我竟有了丝不忍,刚欲站起身,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内。 察觉到我的反常,南宫佚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手抚额头,口中随意答道:“臣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接着抬头看着南宫佚说:“皇上,如果没有别的事,臣想回去休息了。” 南宫佚默默点点头。 就在我快要踏出园门时,身后传来南宫佚的声音:“既然爱卿疲累,那明天的签约仪式你可以不必参加。”我略点头,抬脚毫不迟疑地离去。 是夜,南宫佚房内,苏逸斌一听要除掉我反应激烈:“皇上,萧丞相这样的人才不能杀,这次战胜侨国他是第一大功臣,将士们伤亡也极小,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管那国都没有这样的将才呀,皇上,请皇上三思。” 南宫佚威严地说道:“你说的朕都知道,朕还知道他势力强大、财力雄厚,一旦他有反心就没人能制得住他。” 苏逸斌愣住了,帝王的无情他第一次领略到,但还是想力争一下:“皇上,萧丞相不可能有反心,这一路上他救灾慰民都是用皇上的名义,让侨国百姓对皇上感恩戴德,仰慕不已。” “他现在没有反心,以后呢?再说就算他没有反心,但若他日他被别人揽入旗下呢?到时他会不会像今日对付侨国一样对付我呢?” 面对南宫佚的质问,苏逸斌心有些凉了,唯有沉默。 见他这样,南宫佚又出声安慰道:“苏卿别怕,朕不会怀疑你的,你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朕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苏逸斌恭谨地答了声“谢皇上”,便不再言语。 南宫佚似乎也有些烦躁起来,说:“朕也知这样做有些无情,可你不知道朕与萧亦飞有个两年之约,两年后他便不再辅佐我,他一离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朕不能拿乾国百年的基业开玩笑。” 苏逸斌终于有些了解地点点头。 南宫佚低头看了看那份棘手的圣旨,犹豫了片刻后,拿起玉玺重重地盖了下去,然后递给苏逸斌:“明日我走后,你去办吧。” 苏逸斌手微抖了一下,接了过来,慢慢摊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丞相萧亦飞功劳甚大,封定国公,特赐御酒一杯,其他赏赐待回国后再另行……”看完他抬头望了南宫佚一眼,后者点点头,他将圣旨重新卷好,躬身退了下去。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不如归去 第二日一早南宫佚刚离开,苏逸斌便带着人来到了我的房门前,他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敲响了门扇,等了一会不见房内有动静,又敲了敲还是没回应,他“啪”地一声推开了门。 房内整洁如昔,但已不见伊人踪影,只余淡淡的茶香萦绕其间。苏逸斌环视了一圈后,视线停留在靠窗案几上的一页纸张上,他忙走过去,浏览起来,只见上书:“南宫佚,我受故人之托前来助你,现我能为你办的事已了,而你我两年之约也已尽,故此离去,后会无期。” 白纸上墨迹已干,想来我人早已走远,苏逸斌竟不由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走到门前,正看到放在托盘中的御酒,他端起缓缓泼在地上,地面马上冒出一缕白烟,他心中默念:但愿萧丞相一路走好。 此时的我早已远离幸宁,一行三人头戴斗笠,驱马而行,想着出山要做的事已完,觉得格外轻松,赶了一夜的路竟不知疲惫,不停地拍打着座下的马匹,犹如一只出笼的小鸟般欢快,紫月、蓝依更是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我也挑高了嘴角。 “咕,咕”一声鸟叫吸引了我,抬头一看,是只白鸽,我伸出手,白鸽飞落在我手上,从鸽脚取出一张纸条看后,我微微一笑:“去凤霞山。”三人快马加鞭地离去。 半月后,江湖风闻拈花公子出现在灵凤镇,于是大批的江湖人士开始赶往灵凤镇。 灵凤镇附近的凤霞山上,我正屹立在山顶,凌晨的风吹起我的衣袍猎猎作响。高处不胜寒,凤霞山海拔极高,山顶仿若耸立云间,山顶一边是悬崖峭壁,我此时所站的地方正是这崖边,崖下云雾弥漫,瞧不真切,等到午时艳阳高照时云雾散去才模糊可见深深的崖下流水湍急。我要青玉、红袖找的就是这种地方,记得来前青玉还问:“公子,非得这样吗?”我浅笑答道:“不这样,南宫佚和那些江湖人士都不会放弃寻找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倒不如对这里的事彻底做个了断。” 崖上,我负手而立,感受着此刻难得的平静,终于一切都要了了不是吗?我闭目柔柔一笑。 太阳从云海中渐渐探出了头,周边的云彩都染上了一层浅黄。“刷”,有物飞来,我信手一拈,转过身去,便看见那位慵懒的黑衣人正躺在一株松树上,未束的长发披散下来,像一条黑色的瀑布,不羁而又迷人。 他对我懒懒一笑,说:“你这次手里没有拿花,送你一朵。” “谢谢。”嗅了嗅手中的花,我难得好心情的说,又不禁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花:“但你也不用送这么大一朵呀。” 灵鹰眼一亮:“你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 我轻抚手中的花朵不语。嫩白的花瓣,翠绿的荷心,娇而不媚,柔而不弱,清水出芙蓉,天然来雕饰,荷花果不愧为水中仙。 “刷”,灵鹰一下跃到我面前,深深地望着我,嘴里却在调笑:“今天的你格外美,我真的不舍得杀你了,跟我回去做我的男宠吧,放心,我会独爱你一个的。”说着就想揽住我的肩。 我薄怒,一闪身退后几步。 灵鹰揽了个空,却似不以为意,继续戏谑道:“怎么,怕我对你先宠后弃?要不等你一进门,我就把那些宠姬都赶出去,只要你一个,好不好?” 我轻咬唇,正要发怒,却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大批江湖人士涌了过来。 灵鹰微皱眉,转身瞪着他们。在他的怒视下,那些人竟停了下来。 “鹰影楼?!”有人惊叫。 “他身着黑裳,又绣有白鹰,应该是鹰影楼主灵鹰。”有人沉稳地分析着。 此言一出,四周静极了。 事后,这些江湖人士都依然说不清自己是被鹰影楼威名所震慑不敢出声,还是被眼前美景所迷惑而忘了出声。只见美丽的朝阳下,两位翩翩佳公子,黑裳衣袂飘飘,如墨发丝飞扬,一人正懒懒地站着,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瞪视他们,一个却手执白荷,目光迷离地远眺他方,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一魔一仙同时降临人间。 “我们找的是拈花公子,请灵鹰楼主行个方便。”一位白髯灰衣的道士说道。 “如果我不想行这个方便呢?”灵鹰轻蔑地说。 “贫道拙号清虚,前任武林盟主欧阳谦是在下挚友,几日前老友去世,老朽前去吊唁,其女告知老友乃是被拈花公子所害,闻知拈花公子在此,今日贫道势必要为老友讨回公道。”老道肯定地说。 “今日是我与拈花公子的决斗之日,你们都不得打扰,全都给我滚。”灵鹰毫不留情。 “那贫道只有得罪了。”说完,灰衣老道向灵鹰扑过去,灵鹰冷冷一笑,迎了上去。 第40章:第四十章 凤霞泣血 老道与灵鹰很快打得难分难解,我这个主角却闲在了一旁。 剩下的江湖人士都想得到那高额的赏金,却又惧于鹰影楼不敢轻举妄动。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财总有不怕死的,这不,有四个人向我围了过来,其中一人还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怕鹰影楼,我们阴山四怪可不怕,那么多黄金白银不拿是傻瓜。拈花公子你可不要怪我们,现在杀你的赏金可是翻了几倍,有侨国皇室成员出一百万两白银要你的命。兄弟们,上。” 四人立即向我攻来,我抽出玉笛与他们缠斗在一起,四人不仅长相怪异,连武功招数也极为诡异,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把我的上下左右四路全部封死,招招致命,但应付他们我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久他们发现了这点,险招、绝招更是频频使出,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太阳越爬越高,没有时间了,我边打边向悬崖边慢慢退去,忽然我假装用全力拍出一掌,四人连忙合力接住。这掌实际上我只用了五成功力,对接下我马上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跌出崖外,我惊呼一声,身体直坠了下去,很快被云雾吞没…… 崖上,灵鹰听到惊呼后心下一慌,丢下清虚道长冲到崖边,却已不见了我的身影,崖边只余白莲花在随风摇曳,他缓缓蹲下身,轻轻拾起,洁白的花瓣上,点点鲜红的血迹分外刺目,他的眼慢慢红了,站起身,转头看向后面那群人,浓厚的杀气令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阴山四怪早已逃得不见踪影,剩下的这群人看到此时的灵鹰顿时后悔刚才没走,有的甚至双腿开始不住打颤。 还是灰衣老道出言道:“灵楼主不要生气,还是赶快想办法到崖下看看拈花公子是否还有救吧。” 一句话提醒了灵鹰,他看了老道一眼,刚才自己急于救人,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对手,这老道没有趁人之危,还算侠义,此刻他的话也极有道理。思及此,他转身仔细观察起悬崖来。其时正值午时,阳光喷薄而出,耀眼的光线照亮了每一处角落,云雾也仿若淡了些,隐约可见崖壁陡直,崖下河水汹涌翻滚,真若有人掉下去断无存活的道理。心下一急,灵鹰便欲直接跃到崖下查看个究竟,却被人从后面拉住,来人镇定地说道:“灵楼主这样下去很危险,不若另外找路。”正是老道的声音。灵鹰立刻冷静下来,向山边掠去…… 傍晚,凤霞山顶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风更大了,些许树叶被吹落下来,漫天飘舞,令本是炎夏的山顶竟有了秋的悲凉,一黑衣人正矗立在崖边,冷冷的山风无情地刮起他的衣袍,撕扯他的发丝,他却似毫无所察,仿佛石像般屹立良久,背影孤寂而忧伤。 “紫鹰。”黑衣人突然出口唤道。 一个轻灵的紫衣身影立即出现在他身后,抱拳恭谨地应道:“属下在。” “传我的命令,鹰影楼发出第一追杀令,一定要杀掉阴山四怪。”黑衣人恨恨地说道,眸中也闪出一抹狠戾,但在看到手中的白莲时又转为温柔。抬首眺望远方,忧伤又重新笼罩了他…… 不久,拈花公子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须弥大陆,他的离开正如他的出现一样令人始料不及,许多人还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更多的人开始传说拈花公子是天神,因受贬谪来到人间,现历经劫难后重新回到天上。军人们尊他为战神,百姓们却认为他更像月神,传说越来越多,越传越悬,很快拈花公子的事迹演变成了一个不老的神话在须弥大陆广为流传。 (上部完。) 第 6 卷 第41章:第四十一章 无天求医 茂密的竹林,因连日来的绵绵细雨氤氲了一层乳白色的浓雾,秀丽的翠竹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一排竹舍前,各色花朵沾满雨露,显得格外娇艳,花颜或绽或含,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屋前无一人走动,只有雨水滋润万物的沙沙声…… “老顽童,你出来!”一个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这仿若人间仙境的竹林中响起。 “嘎”,一扇房门打开了,韩无天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呀,原来是闻名江湖的听涛观的前任观主清虚道长呀。”此话用词恭敬,语气却明显有着不屑。 被称为清虚道长的人没理会他的态度,只是直接质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跑到我的道观去捣乱?” “你的道观?我去过吗?我不记得了。” “你把我的听涛观弄得乌烟瘴气,还说没去过。” “我没说我没去过,只是说我不记得了。” “你,你这个老顽童,就算你我是老交情了,你也不能把我的听涛观拿来这样耍吧。” “我也没怎么样嘛,只是在墙上画了些画,然后让你那班徒子徒孙们泻了几天而已。” “画画?你那画的是什么呀?” “好像只是些美人图吧。” “美人图?你在道观四壁画满露胳膊露腿的女人,还说只是美人图,你知不知道这对出家人的清修会造成多坏的影响。” “只是些美人图,又不是春宫图,你那么凶干什么,一个出家人火气那么大。再说画些美女更有助于他们清修。” “你……” “本来就是,只要他们对着这些美女们能不动心,那就修行到家了,以后就不用再吃什么素,念什么经了。多好呀,你看我是在帮你呃。” “你强词夺理,你……” “师父。”一个温润的年轻男音劝阻了暴怒到极点的人,大概怕他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好,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给我个理由,不然今日我定不罢休。”清虚道长似乎冷静下来了。 “罢休!你肯罢休我还不肯呢,你伤了我最心爱的宝贝儿,我还没找你亲自算账呢。”韩无天的火气倒挑起来了。 “什么宝贝儿?几年了,我都没到你这儿来过,什么时候碰过你的什么宝贝啦?” “明明你就有份伤我的女儿,还不认。” “哧,谁不知道你是个孤老头子,无儿无女,也就前几年捡回个小孩当徒弟,还跟我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又说什么他不喜欢见生人,死活不让我瞧,依我看他不是长得太丑,就是太蠢,怕我看了笑话你吧,哈哈哈……” “你……”韩无天的怒火一下涨到了极点,正要出手,屋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唤:“爹爹。”冷玉般的声音立时让韩无天静了下来,舐犊之情爬上他的脸庞,他转头柔声道:“乖女儿,吵到你了,你好好休息,爹爹过会再来看你。”说完他示意眼前的人跟他走了出去。 离房屋远些后,韩无天才认真地说道:“清虚老儿,这次你真的要帮帮忙了。” 清虚道长笑道:“你老顽童也有求人的一天。” “不是跟你开玩笑。”韩无天急急道:“菲儿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经常咳嗽,虽不是很重,但也总不见好,这样都几个月了,我怕她咳久了伤身,所以找你来看看,你知道了我下毒解毒的功夫还不错,可论医术又有谁比得上有神医之称的你呢” 清虚道长白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夸我了,刚才是谁那么嚣张呀。” “好了好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可菲儿的伤也确实与你有关呀。” “与我有关?” “先不说这些啦,就说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吧。” “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又开口求我,我怎能袖手旁观,看着你的宝贝儿出事呢。”清虚道长故意把“求”和“宝贝儿”两音咬得重重的。 韩无天白了他一眼,领着他们向那间攀满蔷薇花枝的竹屋走去。 第42章:第四十二章 善意欺瞒 “叩叩叩”,韩无天敲响了房门:“菲儿。” 房门慢慢打开了,茶香扑面而来。开门的人瞟见站在最末的身影后,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让到了一边,韩无天却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直接与她擦身而过走入了房内。 屋内除了几束鲜花外再无任何其他装饰,简洁地摆放着些桌椅,靠墙的床铺上白色纱帐低垂,帐内不时传来一阵压抑的轻咳。隔着纱帐,韩无天小心翼翼地问道:“菲儿,这位是清虚道长,爹爹很担心你的伤势,你能不能让他帮你看看?” 帐内的人儿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爹爹,我突然很想吃逍遥楼的米酒汤圆。” “等看完了伤,爹爹再去买,好吗?”韩无天试探地问。 帐内人立即说道:“可我现在就想吃。”语气里竟有了丝娇嗔。 “那让青玉她们去,好不好?”韩无天有些为难了。 “不好,她们没有你跑得快。”帐内的人断然拒绝。 “好,好,爹爹现在就去买。”宠溺地说完,韩无天向清虚道长一使眼色:“好好给她看看,等我回来我们再聊。”清虚道长认真地点点头。 韩无天刚走,帐内人便再也抑制不住,猛烈地咳了起来,清虚道长一惊,冲到床前,就要掀开帐帘。屋内站着的四人急欲阻拦,却已来不及了,帐帘掀开的一刹那,清虚道长愣住了:“是你!” 帐内,我一手用帕捂唇,一手轻轻一挥,青玉四人立刻退了下去。稍后,咳声渐止,我昂起头,望着眼前的人浅笑道:“道长请坐,蓝依,看茶。”清虚道长却扫了眼我随意团起的丝帕,一把将它从我手中抢过,摊开一看,洁白的丝帕上一团鲜艳的血花触目惊心,他震惊地望着我:“你的伤势竟如此严重,老顽童怎么说只是久咳不愈?” 我向后躺去,又重新斜斜地靠坐在床上,盯着清虚道长的眼睛说道:“此事还请道长不要告诉爹爹。” 清虚道长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不想爹爹担心,所以还请道长答应我,不要让爹爹知道。”我云淡风轻地随口答道。 清虚道长盯着我看了半晌,才说道:“除非你先让贫道给你把把脉。” “好。”我一口应承。 清虚道长反而疑惑了,但他还是走上前来,细细地为我拿起脉来。这一动作持续了近一炷香,这段时间里他的眉越皱越紧,我却似毫不在意,只是闭目养神,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咳。最后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轻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睁开眼微微点头。 他轻叹一声,道:“你被摧心掌伤了心脉,本来依你的武功来说,要恢复本也容易,但因你的心脉本有旧伤,伤上加伤……”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看我波澜不惊的脸,继道:“恐怕连贫道也束手无策。” 我悠然浅笑:“劳道长费神了。” 见我如此态度,他惊讶了,看了我一会后赞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看破生死,连贫道这修行数十年的人也自叹弗如。” 没有理会他的赞叹,我只是提醒道:“还请道长记得答应我的事。” 他马上正容道:“贫道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我也不想老友整日忧心,毕竟老顽童若不笑便不再是老顽童了。”最后一句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多谢道长。”我诚挚地谢道。 “不必言谢,治不好你贫道心中有愧。” 我一笑而过,侧首交待道:“青玉,替我好好招待道长。” “不必了,老顽童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是去他房中等他吧,你好好休息。” 我微颔首,向青玉一示意,又合上了双目。其实凤霞山一事本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崖下我早已让青玉四人扎上了大网,待我跌下后迅速撤网离去,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阴山四怪成名的武功竟是摧心掌,这一掌让我因施用迷心大法所受的旧伤复发,心中十分明白这次伤势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从没抱任何希望,只是想尽办法瞒着韩无天,不想他担心焦虑。想到韩无天能继续无忧地过每一天,我轻轻挑起了嘴角,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43章:第四十三章 师徒对话 一走出门,清虚道长便忍不住问道:“青儿,你怎么了?” “师父……”身边的年轻男子欲言又止。 “你别告诉为师你没事,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听到她的声音你就开始发呆,进屋后更是失魂落魄,对了,还有那次,当我告诉你拈花公子坠崖后你明显面有悲哀之色,你……” “师父。”年轻男子瞥了眼紧随其后的青玉,打断了清虚道长的问话。 清虚道长识趣地噤了声。 青玉什么话也没有说,领他们进入韩无天的房间后,沏上茶水,便带上门走了。 “青儿……”,见青玉离去,清虚道长迫不及待地又要问。 “师父”,年轻男子又一次打断他的问话。斟酌了一下,年轻男子才再度开口道:“其实在傲峰山庄,徒儿曾见过她一面。” 提起傲峰山庄,清虚道长脸一红:“那件事子辰贤侄已经跟我讲清楚了,确实不怪拈花公子,想不到欧阳谦竟是个如此假仁假义的家伙,若不是菲儿揭露他的真面目,还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上他的当。都怪我当时太心急了,竟听信了铃儿那丫头的一面之词,冲动地上了凤霞山,间接地害了菲儿。”后悔不已,清虚道长口中竟不自觉地亲切改称我为菲儿了。 “师父是个性情中人,听闻好友出事,难免会出差误,这不怪师父。”年轻男子,即翟青安慰道。 清虚道长还想说什么,这时韩无天推开门走了进来,翟青连忙站起身找了个籍口走了出去。 来到房外,翟青顿时松了口气,刚才真的很怕,如果师父再追问下去,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师父自己曾对女扮男装的拈花公子动情吧。抬眼望望那间花枝缠绕的房间,喜悦与担忧同时涌了上来。先前听到她熟悉的声音还有些不敢置信,但在看到前来开门的青玉后便肯定了,她还活着,真好!没有听清她与老顽童对话,只知道自己的心已欢喜得快要跳出来了。斜躺在床上的她只着一白色内袍,明显是女儿身形,这反而让自己不敢随意靠近了,只站在门边静静地望着她,心在听到师父无能为力的叹息后顿时沉到了谷底,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想到这里,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浓浓的忧伤。 此章节有点短,待会儿再传一章,稍候。 第44章:第四十四章 事实真相 不知道清虚道长是怎么跟韩无天说的,总之韩无天终日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晚饭时他高高兴兴地与大家喝酒,很快便醉倒了。 安排青玉她们扶韩无天去休息后,我也预备回房。清虚道长却拦住了我,他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你是怎么骗过老顽童的,毕竟他也略通医理。” 三个字从我嘴里轻飘飘地抛出:“惑医丸。”这种药丸能让人短时间内改变脉象,就算最高名的医生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清虚道长却惊讶极了,失声道:“惑医丸?!这种药丸里面含有让人上瘾的东西,你不要命了。” “我只服了几粒,不碍事的,咳咳。” “那你知不知道这种药丸也会加重你的伤势。” 我不语,但淡定的神情却分明告诉了他,我十分了解这种药丸的效用。 清虚道长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瞪着我。 我毫不在意地喝着茶,最终他低叹一声:“你这丫头,看不出你居然这么关心那个死老头子,得女如你,他也该无憾了。” 清虚道长当然无法明白我的心思,想我两世均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甚至有被厌弃之嫌,心中是何等的痛与哀,而韩无天呢,他在捡回我之后可谓悉心照顾、万般宠溺,在我心目中他的地位重要至极,他的感受当然也就是我最顾及的,为了让他开心什么我都做得出来,何况只是服些药物。 见他再无话可说,我轻咳两声后离去。 目送我离开后,翟青望着清虚道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父,那惑医丸到底是何物?” “此药丸是由当年有药怪之称的高潜所创,其有两种功效,服用一粒可让微弱之脉象变强,而同时服用二粒却能让强壮之人出现假死现象。当年许多人都利用它来耍弄阴谋诡计,但后来发现它会让人上瘾难戒最终伤身,所以渐渐地就很少人使用了。而菲儿本有伤势,服用此药后就算不上瘾也会伤身,这傻孩子为了老顽童竟做到如此地步……”清虚道长说到这,竟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唯有叹息。翟青听闻亦无言了,顿时房内静悄悄的。 一会儿红袖走了进来,带他们去了歇息处。到了地方,红袖却不退下,只立在原地不动,片刻后青玉、紫月和蓝依也相继进来,却都只是干站着半天都没人说话,清虚道长莫名地看着她们。最后还是青玉鼓足勇气问道:“道长,请问公子的伤势到底如何?”早上便想问却又怕听到实情,现在四人相邀同来,多少有了支撑的力量。 清虚道长先还颇惊奇她们的不知情,但转念一想,依我的脾气恐怕不会对她们讲详情,所以她们大概也只知道我偶尔咳血却不知我到底伤势如何了,于是他叹口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担着。”忽然发现自从见过菲儿后似乎变得越来越爱叹气了。摇摇头,扫了青玉四人一眼,只见四人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再叹,索性明白地告知她们:“菲儿伤情极重。人之根本在于心,心脉受损,血液运流便出问题,血流不畅严重的便会死亡。菲儿心脉伤重,现已偶尔出现供血絮乱,这也就是她会咳血的原因,若非她内力深厚又会自配些药物调理,恐怕早就……” “那公子……”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带着些微希翼,小心地问道。 “她的伤势太重,我也没有把握治愈,如果我估计没错,她,她很可能过不了明年冬天。”狠狠心,还是道出了实情。 四女立时愀然欲泣,齐齐跪下道:“我们知道道长有医神之称,还请道长救救我家公子。” “菲儿的伤多少与我脱不了干系,而且这孩子良善孝悌,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留下尽全力医治她的。”清虚道长边说边连忙去扶她们。 四女互相依偎着哀哀而退,清虚道长也感伤不已。屋外雨渐渐大了,娇嫩的花瓣仿若不禁摧残纷纷掉落在地,夜更寂寥凄冷了…… 第45章:第四十五章 情根深种 薄雪未消,梅林里花儿开得正盛,白雪下零星露出点点猩红,红白相衬,分外娇艳。梅树旁青衣男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虽仍是那身黑袍但明显宽松了,黑绸般的秀发不再高高束起,只是松松系在脑后更添了份悠闲随意,有几缕发丝脱离了束缚轻轻飘拂到脸颊上,秀美的脸庞略呈苍白之色,这些都让他的心泛起丝丝疼惜。 站在前面的我并没注意到这些,此时我的眼里只有红梅,手不停地挥舞着,一副红梅图很快完成了,换上沾墨的毛笔在图的左上角题写: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看来岂是寻常色,淡淡由他冰雪中。(出自《红楼梦》) 放下笔,细细端详图画,我忽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我一手紧紧抓住桌案,一手捂唇,身体开始慢慢弯下,这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我几乎无法站立了,身后的翟青也察觉了不对劲,急急上前几步。 余光瞟见远处正向这边观望的韩无天,我连忙靠入翟青的怀中,用他来支撑自己虚软的身躯,顺便挡住韩无天的视线。感觉到翟青的不自然,但我别无选择,自清虚道长与翟青在竹舍住下后,韩无天似乎越来越喜欢翟青,总想撮合我们两个,现在他经常支开青玉四人,让我与翟青独处。就像眼下我的身旁只有他一人,不想韩无天发觉我的不适,唯有拉他来挡挡了。 等我咳完从他怀里抬起头时,发现他的俊脸通红。是呀,虽然他经常与我独处,但我们在一起时,常常是我自忙我的,他则在一旁默默地递茶端物,两人总是距离两尺以上,现在我却貌似亲密地扑进他的怀里,怕他误会,我拿开捂唇的丝帕解释道:“我爹爹刚才在后面。” 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嘴里却说道:“我明白的。” 我勾勾唇角,转身将红梅图轻轻卷起,裹紧披风向竹舍走去,独留翟青在原地,收拾他凌乱的心绪。 一抹灰色身影走近他:“青儿。” 听到声音,翟青回过神来,收起粘在我背影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来人,看清后恭敬地叫道:“师父。”。 清虚道长皱着眉,忧虑地看着爱徒:“青儿,你不可以喜欢她的,你知道她……” “师父。”不愿听到那个不祥的字,翟青打断了清虚道长的话,苦笑道:“我没有办法,师父,我情不自禁。”见到如慈父般的师父,翟青不由如实道出心事,话语中隐隐透着淡淡的忧伤,还有些许无奈。 复杂地瞟了眼翟青,清虚道长幽幽道:“也许为师当初决定留在竹林是个错误。” “师父,你没有做错。其实我很高兴能陪在菲儿身边,就算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真的,我很心满意足。”翟青急忙表白。 “其实菲儿真是个好女孩,才华横溢,能力卓著又保有一颗纯良的心,堪称一奇女子,可惜……”清虚道长顿了一下,叹惜道:“这大概就是天妒红颜吧。” 语毕停了一会,二人相携离去,唯余红梅在寒风中欣然怒放。 第46章:第四十六章 再别竹林 几日后韩无天来到我的房间,一进门他就打发青玉四人出去了。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郑重,我心中一动,表面上却只是继续静静地阅读书卷。 他在我旁边坐下,思索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菲儿,你觉得翟青怎么样?” 短短一句话便让我明白了他的来意,但我故作不解地望向他,他立即将目光调到别处,嗫嚅道:“是这样的,菲儿你今年已经十八了,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我浅笑:“不老顽童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咳咳。” 要是以往韩无天一定被我糊弄过去了,但这次事关我的终身,他居然无比认真起来:“菲儿,爹爹知道你是玲珑心思,你不可能不明白爹爹的意思,不要又妄图转移话题。” “爹爹。”我有些无奈。自从我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后,在他的面前我便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情,再无法像以前一样对他采取不理睬的态度,而作为父亲,他关心自己女儿的终身本也无可厚非。可我又该怎么回答呢? “咳咳,爹爹,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就让我再陪你一年吧。”想了一会后,我答道。 韩无天又想说什么,我马上接着说道:“你放心,一年后我保证把自己嫁掉,可以了吧。”说完还调皮的一笑。 韩无天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子,说:“好好好,就依你,爹爹也真的有点舍不得这么快把你嫁掉呢、” 我们又聊了一会,韩无天才开心地离去,他刚走,我就陷入了沉思。回到竹林后不久我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曾经两次要青玉四人离开,第一次她们以眼泪攻势战胜了我,第二次我狠心将她们逐出门外,她们竟跪在门前久久不肯离去,直至深夜,最终还是怕她们冻病的我先缴械投降;而这段时间我咳血的次数逐渐增多,前几天在梅林发生的事也让我明白,要想瞒住韩无天将会越来越难,不希望他因我而忧心,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希望看到他每天都快乐。看来无论是为了青玉四人的幸福,还是为了老顽童的笑容,我只有再度离开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以想出外散心为由向韩无天辞别,他见我似乎精神渐好便一口应承了,只是以我的安全为由非让我带上翟青,我没有拂逆他,毕竟可能这是我最后能答应他的一件事了。 躺在马车里,我似是平静地闭着双目,内心其实却是波涛汹涌。两次出山皆属无奈,不同的是此次一别恐难再回,为了韩无天永远不知道我的死讯,这几日我精心编写了各种书信,这些书信以后将会陆续寄给韩无天,信中我虚构了一个美丽的故事,让韩无天以为我只是在外畅游山水,快乐翱翔,这样他便可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不老顽童了,但也因此我死后只能长埋异乡,不能回到竹林——这个我成长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默默祝福着韩无天,我轻咳两声,说道:“去丽都。”青玉四人露出不解之色,但还是立刻照做了。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竹林越来越远了…… 第47章:第四十七章 重入丽都 丽都,又是一年春,樱花仍然浪漫如昔。大将军府门前驶来一辆青布马车,马车极为普通只是略为宽敞些,车前坐着一青衣男子和一黑衣女子。到门前后,黑衣女子敲响了红漆大门,门应声而开,里面探出一稚嫩小脸,小门童问道:“请问你们找谁?”黑衣女子,青玉递给他一枝樱花:“将这个交给大将军。”小门童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还是接过花通报去了。 片刻后,府内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苏逸斌如一道旋风般地卷到门前,一见来人顿时又如定格般地不动了。马车内轻咳声过后,清冷的声音响起:“苏大将军,别来无恙。”苏逸斌立时激动万分,疑惑、不信、震惊、喜悦同时在他脸上闪过,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收敛了一下情绪后他命道:“小何,快去,让府中的人全部回避。”先前的小门童唯唯喏喏地应着,撒开腿跑了,心中却嘀咕不停,从没见过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如此失态过,不知车内到底是何人呢? 苏逸斌亲自引导着,马车从侧门直接进入了大将军府内宅。抵达后,车上先后跳下青衣男子和四位黑衣女子,苏逸斌的心也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见车内最后缓缓走出一位黑衣公子,他外罩一黑色斗篷,斗篷极大,几乎将他的脸完全遮去,只隐隐露出半截挺秀的鼻梁和薄薄的淡唇。苏逸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颀秀的身姿,那只现部分却仍明显英俊的脸庞,除了他还会是谁呢,苏逸斌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萧丞相。” 黑衣公子,我以虚拳捂唇轻咳数声,淡淡道:“往事已矣,大将军又何必用旧日称呼喊萧某。” 苏逸斌歉然地一抱拳:“公子莫怪。只是这萧丞相三字早已深入人心,他是我乾国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朝廷重臣,百姓们对他极为崇拜,自他以后再无人担得了这丞相二字,现如今我国丞相一职已被分为文相、武相两部分。” 他竟随红袖们唤我作公子,我欣然一笑,可见他心中依然有红袖,不枉我跑这一趟。但,我略为疑惑:“崇拜?!” “是的,丞相一职被撤,其部分原因是因为后来实在无人能超越萧丞相,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百姓们心中的萧丞相已被神化,他们不愿别人再担任这个职位,所以……” 苏逸斌正待往下说,突然一阵优美的歌声飘来:“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歌声哀婉凄迷,却又透着浓浓的相思之情。 一时大家都安静了,随着歌声气氛低迷起来。半晌苏逸斌轻问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云娘?”我没有说话。 看不清我的表情,苏逸斌继续说道:“当年萧丞相平安街一行后,丽都人人争相传颂丞相的俊美与才情,女子们更是将萧丞相视为梦中人。后来不知是谁说丞相曾邀名妓云娘在湖上泛舟,彻夜叙情,于是大家纷纷将矛头指向她。”说到这,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边说边不停地扫视我的脸:“我不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只是当我在大街上发现她时,她已形同乞丐,双眸俱瞎,面容尽毁。” 我依然不语,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轻咳几声。 “她随我回来后,终日只是唱着这首歌曲,据说是由萧丞相所授,我看得出来她仍想念着萧丞相。”说到这,苏逸斌小心地问道:“公子,你,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轻轻摇首,我淡然道:“萧丞相已死,从此再无此人。” 望了一眼歌声飘来的方向,我心中暗叹。云娘,想不到仅仅一夜彻谈竟给你带来如此大的伤痛,再忆起那晚你该是怎样的心情呢?人生真是变幻莫测,想不到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现在的你我又该如何相见呢,你面容尽毁定不愿见人,而我也…… 唇微动,我交待道:“请好好照顾她。”苏逸斌立即答应了。 掏出玉笛,《在水一方》的曲音悠悠响起,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忧伤的歌声嘎然而止。 第48章:第四十八章 花厅叙话 晚饭后,众人在花厅里饮茶。说是花厅却无一花一叶,几盆雕凿精致的松竹摆放其间,整个厅摆设简单干练,颇符合一将军的气度,却也向别人表明此府尚无女主人的事实。 轻啜口茶,我忽道:“我要见南宫佚。” 所有人均一震,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苏逸斌犹豫着:“公子……”欲言又止。 我放下茶盏,说道:“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苏逸斌讶异道:“公子知道?!”见我不答,他又道:“当年若不是公子走得及时,恐怕御赐毒酒早已要公子的命。” “什么?”蓝依叫道:“公子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征战奔波,若没有公子,他恐怕连皇位都坐不上,他……” “蓝依。”打断了她的惊叫,我微怒:“闭嘴,咳咳咳。”毕竟南宫佚是一国之君,这虽是大将军府,但难保没有隔墙之耳,祸从口出,蓝依太大意了。 不明白我的心思,眼眶一红,小人儿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公子定是早就料到了吧。”青玉幽幽地说。 “自古功高震主,何况南宫佚本就忌惮我的势力。”坦然告之。 “那公子为何还要……”青玉话说一半就断了。 我轻轻咳了几下:“我现在对他已无威胁,放心,我只是有件事必须跟他谈谈。”闻言,青玉四人和翟青均神色一黯,唯苏逸斌一人满脸不解。 “好了,此事麻烦苏大将军安排一下,我累了去休息了。”我不容置疑地确定道。 “公子。”看我欲走,苏逸斌忙出声道:“刚才云娘派丫环来找我,问方才的笛音为何人所吹。我说只是一位普通朋友,人已经离开了,恐怕再不会来。” 悠悠一叹,我不置一词,抬脚走出花厅。 第 7 卷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君王的心 第二天苏逸斌一下早朝就来到我房间,急急道:“公子,皇上令我立即带您进宫。”半炷香后,一辆马车从大将军府驶出,直奔皇宫。 苏逸斌拿着南宫佚所赐的金牌,带着身着斗篷的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深处。 我们一踏入御书房,南宫佚便示意所有闲杂人等退下,偌大的书房内只剩我和南宫佚两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我想了一会,抬起手将斗篷缓缓拉下,向面前御座上的人望去。近一年没见,故人风采依旧,此刻那双深沉的俊眸正凝视着我。 我微微弯弯腰:“草民参见皇上。”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听苏爱卿说,你要见朕?” 我正欲作答,却猛的咳了起来,这次我没有试图压制,反而夸大地表现病情的严重。猛烈地咳声中,我慢慢蹲了下去,南宫佚倏地站起身,却再没有其它的动作。片刻后咳声渐止,我似乎艰难地站起身,丝帕拿开后现出唇角明显残留的血迹,南宫佚的脸色瞬息万变,忽的他唤道:“来人,宣御医。” 御医到达时,我已拉上斗篷,稳稳地坐在南宫佚赐的座椅上。老御医行礼后走上前细细地为我把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松开手,跪在地上:“这位公子的病极为严重,老臣,老臣无能为力。”南宫佚一听,喝道:“什么叫无能为力,无用就是无用,滚到一边去。来人,把所有的御医都叫来。” 我安静地坐着,由着南宫佚闹腾。心里明白他绝非是担心我的病情,而是需要确认我是否真的病重这一事实。而刚才那位老御医在为我把脉时也不可能没有诊明我是一名女子,自古男女脉象不同,男为阳脉,女为阴脉,只是见我神秘打扮,不知南宫佚是何意,不敢贸然说出罢了。 等所有的御医都颓然地跪在地上时,南宫佚明显表情一松,但嘴里却不停地骂着:“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何用,来人,全部给我拖下去砍了。” “慢。”虽明知他是在做戏,但此时我却不得不开口了。然而御医中却明显有人信以为真,吓坏了,竟脱口而出道:“皇上饶命,并非我等无用,只是这女子明显身有旧伤,却又伤上加伤,才会……”这名御医语无伦次地说着,而南宫佚早已听不清他后面说的是什么,只是震惊地望着我。 我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道:“皇上,连有神医之称的清虚道长都束手无策,又怎能怪得了他们,咳咳。” 御医们一听顿时磕头如捣蒜,南宫佚不耐地挥挥手:“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御医全部退下,房内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南宫佚仍在消化着刚听到的信息,而我也不语,宁静在延续,直到南宫佚终于喃喃出声,他说道:“萧亦飞?萧亦菲?朕的萧丞相,你瞒得朕好紧,果然好本事。”言语里尽是对被骗而有的不满。 我微叹:“皇上不是早就有所怀疑嘛。” 他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停止后,他问道:“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语气有着确认我无害后所应有的轻松。 “不知皇上是否记得您还欠我一个条件?” 闻言,南宫佚收敛笑意,谨慎地答道:“记得,不知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皇上赐婚。” “赐婚?!” “不错,给红袖和苏逸斌大将军两人赐婚。” “红袖,如果我没有记错,她是你身边的丫头。” “对。” “可她只是一名丫头,怎配得上我堂堂乾国大将军。” “皇上,这就是我的另一个条件。” 思索片刻后,南宫佚承诺道:“好,我答应你。” 我站起身,略弯腰:“谢皇上,咳咳。” 听到我的咳声,他神色微变:“你的病……” “皇上,若没有其它的事,草民想告辞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见我欲走,南宫佚突然冲动地说:“萧亦菲,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 我止住身形:“皇上,你明白的,我并不适合皇宫,而你也并不爱我,可能有好奇,有欣赏,也有丝怜惜和喜欢,但你绝对无法爱我,又何必留下我呢?” 南宫佚笑道:“果然是聪明的女人,可是太聪明的女人往往让男子自惭形秽,望而却步,萧亦菲你真该收敛一下自己的锋芒了。” 我淡然一笑,转身离去,快到门口时,南宫佚的声音又突兀地响起:“萧亦菲!”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继道:“菲儿,能让我再看看你吗?” 我微侧首,低声道:“皇上,你既然愿放我离去,又何必再看。” 身后静默了一会,南宫佚的笑声传来:“正是如此。你,走吧。” 我没有再回头,迈步走了出去。 望着我逐渐模糊的身影,南宫佚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口中轻语:“菲儿,你怎知朕不会爱上你……” 第50章:第五十章 现实与梦 两日后,南宫佚颁下诏书,封红袖为拈红公主,赐婚苏逸斌大将军,刻日完婚。 拿到诏书那天,红袖、苏逸斌及众人都明白了我的心思,均悲凄凄地望着我,红袖更是抱着我哭得惨兮兮的,我则一皱眉,甩开她们掉头走了。 接下来几天大将军府上下忙得手脚朝天,杂乱一片,处处张灯结彩,挂红披绿,恭贺的人也如潮水般涌上门来。素爱清静的我被苏逸斌安排到了偏僻的西厢阁,院前派有专人把守。 推开窗户,院内满是各色鲜花,知道我要在这住一段时间,青玉四人早已将西厢阁收拾了一番,移植来许多花草,此时春色正好,繁花闹上枝头,鸟声啁啾,一派大好风光。 青玉端了杯茶递给正站在窗边欣赏风景的我,略为忧虑地问道:“公子,皇上怎会答应赐婚的?” “放心,我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让他知道我命不久矣。”品着茶,我依然云淡风轻。 半晌,青玉才戚戚然地说道:“公子是在为自己安排后事吗?你想把我们一个个都嫁出去,自己好安心离开。那青玉现在就告诉公子青玉不嫁,青玉要一辈子跟着公子,公子若不在了,青玉也决不独活。” 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决然的小脸,我彻底无语。 “公子,公子。”这时蓝依闯了进来,焦虑地说:“公子,红袖不肯上花轿。” “这又是在闹什么?”我有些恼怒了。 蓝依嗫嚅道:“红袖说,她说……” “说什么?”我喝道,眉已经皱得紧紧的了。 “她说除非,除非公子答应以后还让她跟着公子。”蓝依连忙一口气说完。 “还跟着我,跟着我干什么,做人家的妻子了就该好好呆在相公身边。” “可她说,她说如果公子不答应,她就,她就不结婚了。” “反了,反了,我还没死,你们就一个个都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是吧,咳咳咳……”盛怒之下,我猛咳起来,十指紧扣窗棂,身体软软地靠在墙壁上,一口鲜血倏的喷到地上,溅落成朵朵红花。青玉、蓝依立即吓得脸色惨白:“公子,公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们听话,我们听话还不成吗。”边说边将我扶到床上躺下。 我微喘着气道:“青玉,你去帮紫月给红袖着嫁装,你告诉她如果她不嫁,以后休想再见到我。”青玉忙点点头走了。 “公子。”蓝依边拿沾湿的巾帕擦拭我唇角的血迹,边无奈地唤道。 我没有应声,只是闭上眼睛,略感有些疲累,静静地睡去。 睡梦里似乎隐约瞧见南宫佚坐在床边,他略为忧伤地看着我,过了一会他伸出手将我的发辫散开,十指在黑发中穿插掠过。影像渐渐模糊起来,我又睡着了,但我感觉到他的手轻抚上我的脸庞,柔声唤着我的名字,有温润划过我的唇…… 再醒来已是午夜,脑中残留的梦境是如此真实,看着床上已解开的发带,我慢慢坐起身,扫视房内,发现我挂在墙上的红梅图不见了,而桌上分明有些灰渣,迷香!想不到我自认是用毒高手,既然被最下三滥的迷药给制住了,也是我太大意了,南宫佚是苏逸斌的主子,无论苏逸斌多尊敬爱戴我,他都会对南宫佚的命令恭顺遵从。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我心中暗叹,只是梦境中南宫佚那充满柔情的双眸让我迷惑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擦身而过 翌日,我便宣布了要离开的决定。谈话间,苏逸斌明显躲闪的神色让我肯定了昨夜的猜测,我没有追究,毕竟他已是红袖的丈夫,不想二人的感情因我而有裂痕。 但红袖一听说我要走,便扑的一声跪在地上:“求公子带上红袖。” “你……”我正待温言规劝,红袖却打断了我,坚定地说:“请公子带上红袖。” 我眉一皱,怒气上涌。这时苏逸斌及时开口了:“苏某恳请公子带上红袖。” 我调转目光,不满地瞪着他。虽然隔着斗篷,他看不到,但也应感受得到我的怒气。 “公子。”他接着说道:“如若你不带上红袖,恐怕红袖今生也不会快乐,公子一向心疼她们,定然不愿看到这个结果吧。” 一愣,思索片刻后,我轻轻点了点头。 四人一见我松口,立即欢欢喜喜地整理行装去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转身望向窗外,轻咳几下。 苏逸斌悄悄走到我身后,低声道:“公子,皇上只是想再看看公子,昨日他并没有对公子无礼。”这我自然知道,毕竟我曾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在那个强调宣传性知识的年代,稍有年纪的人都懂得如何判断自己是否被侵犯。 知道我不会出声,说完这些后苏逸斌便退下了。 一会,青玉走了进来:“公子,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但那幅红梅图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将我在竹林画的几幅图带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慰藉自己偶尔思念的心,毕竟那是我成长的地方,想不到被南宫佚拿走一幅,罢了,没了就没了吧。边想,我边随青玉走向马车。 马车旁,翟青与紫月们早在此等候,红袖与苏逸斌正在依依惜别。见我过来,苏逸斌立即一揖:“请公子保重。”我没有说话,只是登上马车,毅然地再次离开了樱花漫天的迷人之都——丽都。 马车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进得非常缓慢,七日后到达了逍遥楼。 此时的我,正身处在逍遥楼一临江雅间里。逍遥楼,经常要韩无天到此为我买米酒汤圆,自己却从来没有来过,没想到此楼靠近江边,风光极好。 眺望着窗外宽阔的江面,但见波涛滚滚,气势雄壮,几叶孤舟随波逐流,一晃而过。我心中微动:“紫月,去帮我弄把琵琶来。”紫月很快寻来了。接过琵琶,我先略拨了拨,然后弹唱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清风笑,竟惹寂寥,咳咳咳……。”一串咳声从我嘴中溢出,歌声倏地断了,青玉急忙递过一杯茶来,我接过轻啜了一口。 “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歌曲。”隔壁包厢发出一阵惋惜声,我没有理会。 声音再起:“这么好的歌曲是我第二次听了,第一次是在丽都附近……”显然说话的人已陷入了沉思。我却一惊,这声音,是他!幸好我刚才唱得极低声,琵琶音盖过了歌声,否则他极有可能听出来,站起身带着青玉们匆匆离开。 我们刚走,隔壁包厢也走出一位黑衣男子,店小二一愣,嘴里嘀咕道:“今天怎么了,这么多穿黑衣服的人,还一个长得比一个俊。” 闻言,黑衣男子停下脚步,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襟:“什么?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显然店小二吓坏了。 “快说,哪儿还有什么黑衣人?” “就,就是刚才在,在你旁边这间包厢里,一位黑,黑,黑衣公子,一位青,青衫的公子,还有四位,四位穿,穿黑衣的姑娘。”店小二结结巴巴地描述着。 “这间包厢?!”黑衣男子微惊,紧接着急急问道:“那黑衣公子长什么样?” “小的,小的没看清,那黑衣公子穿着斗篷,但光看那嘴,那鼻,一定长得极俊。”店小二讲到这里,神思浮游起来:“要是他是女子……” “啪。”不等他说完,黑衣男子已一掌掴到他脸上,店小二立时清醒过来,腿吓得打颤,捂着已红肿的脸庞哀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闭嘴,我问你,是不是那个黑衣公子经常咳嗽?”问这句,只是为了确定刚才唱歌的人是哪个。 “是,是,是。”店小二忙不迭地应着。 “滚。”黑衣男子冷冷道。 店小二一听,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黑衣男子走进我刚所在的雅间,看到随意倒在碗里残茶,两三朵茉莉花飘浮其间,花茶!黑衣男子顿时激动起来,菲儿,是你吗?是你又出现了吗?一眼瞥见靠在墙角的琵琶,黑衣男子弯腰拾起,拨弄了一下琴弦。菲儿,是你吧,除了你,又有谁可以弹出这么奇特而美妙的歌曲,只是为什么你会咳得如此厉害呢?思及此,黑衣男子低声道:“紫鹰,去查一下刚才那位黑衣公子。”一抹紫色的身影飘出了酒楼…… 黑衣男子抬起头,夕阳照在那张美得有些阴柔的脸上,更添俊美。灵鹰呢喃道:“菲儿,你是在躲着我吗?”淡淡的忧伤弥漫开来。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江船抒情 自逍遥楼出来后,我们便雇了条船沿江而下。 站在船头,望着宽广的江面,只觉得人是如此渺小,万事也轻微得不值一提,清凉的江风不时吹来,仿佛吹尽了人世间的一切烦扰,心情逐渐舒畅起来,我的唇角也微微挑起:“青玉,船上有琵琶吗?” “有。”紫月抢着答道。因要在船上呆几日,所以上船前曾要她们备好一切物品,前次我要过琵琶,她们这次就预先备下了。 我轻咳几声,笑道:“我将上次在逍遥楼没唱完的歌再完整地唱一遍给你们听,好吗?” 蓝依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好,公子,上次没唱完,真的好可惜,那首歌真好听,我好想听。” 见我心情好,四女也笑意盈盈,翟青站在船舱附近,远远地望着我们。我接过琵琶,放开嗓音唱了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沧海……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 唱完,我的唇角仍挂着一抹笑意,闭上眼,感受着江风的轻拂,心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不愿打搅我,四女们悄悄退了开去。忽然我的身体震了一下,一个人立时来到我身后,我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淡淡的清草香,是翟青,将头埋在他怀里,尽力压抑着咳声。咳完后,抬起头,视线越过翟青肩膀向后看去,但见四女手里正忙碌着,眼睛却不时向我这边投来一瞥,见我与翟青依偎,均心领神会地一笑。 心里有丝感激,翟青似乎越来越懂我的心意,知道我不希望身边的人难过,总是及时出现帮我作伪装。但对他,我也有份难言的歉意,这么久了,他总是默默陪在我身边,守护着我,温柔体贴,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我并不笨,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他的情意我懂,可我……   站直身,将手中已染上血迹的丝帕抛入江中,雪白的丝帕在水面飘浮了一会,渐渐地沉了下去…… 不好意思,这章写了很久,先写了两个版本都不喜欢,又全部删掉重写,再修改了半天,现在才完成,所以现在才发,让大家久等了,索尼……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缠绕病榻 江面上的风时强时弱,船也就时快时慢,没有目的地,随风而行,自由而无拘无束。 任风鼓荡起我的衣裳,袍袖忽啦啦地翻飞着,酷爱这种乘风归去的感受,所以风越大时我越喜欢站在船头。今日的风似乎犹为强劲,船也就行驶得飞快,闭目负手立于船头,斗篷早已被吹落,发丝尽情地飞舞着,心在此刻也自由翱翔着。 “公子。”随着这声低唤,斗篷被拉了上来,挡住了我的脸。 我睁开眼,青玉站在我面前,只见她担忧的眼神瞟向江面,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另一艘大船正与我们这条船并驾齐驱,船上有人向这边张望。拉好斗篷,轻咳着,我转头向舱内走去。 一进船舱一条厚厚的披风便披在了我身上,紫月拉过我的手,轻搓着道:“公子,你要当心身体,你看你,身上都冰凉了。”蓝依连忙倒了杯热茶过来。 喝下热茶,觉得身上暖和些,我安慰道:“没事的,咳咳。” 就仿佛是要惩罚我这句话,傍晚我便病倒了,躺在床上,身体一会如遭火烤,一会又如坠冰窖,在这个世界里我第一次尝到了生病的滋味,以前的我也许病过,但在这个世界因为有韩无天的精心照顾,又有上好的武功护身,从没病过,大概是我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弱了,吹了几次凉风竟就顶不住了。 病得迷迷糊糊的我一连躺了好几天,但我仍清晰地感觉到青玉她们在身边不停地轮流照顾我,还有那缕淡淡的青草香也一直萦绕在我周围。 一天清晨,当第一束阳光洒在江面上的时候,我睁开了双眸,第一眼便看见了翟青那张憔悴的脸,平日里亮如繁星的眼眸满布血丝,眼窝凹陷着,满脸的疲惫,但在见到我醒来后,温柔喜悦的光芒瞬间覆盖了他,英俊的脸庞上有了从未有过的光华。其实说实在的,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每次都是一扫而过,只知道他很英俊,却不知道他原来也有一种不染纤尘的美,这大概有赖于他长年生活在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师父身边吧。我们虽都是超脱尘世的气质,但他与我不同,他永远是温文尔雅的,平淡的隐忍的,这也就掩盖了他所特有的芳华,而我的清冷反而映衬了这脱世之美。 看着我,他欲言又止,起身端来一杯茶,用丝被将我裹紧,再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里,小心地将茶喂入我口中,动作细心而轻柔,怜惜之情也溢于言表。 抿了口茶,润了润喉,我微启唇:“谢谢。” 一句低语就惊醒了趴在桌上浅眠的青玉,她竭力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公子,你醒了。”却难掩其中的惊喜。 我微微一笑,轻咳两声,又闭上了眼睛,仍觉很疲累,很快又入眠了。 就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我也了解到我们现在正停靠在一小镇的码头。翟青是神医的徒弟,自然医术了得,可习武的人很少生病,常备的药物也均是些疗伤药,就如我身上毒药更是多过疗伤药。我病倒后需要药物,于是便在最近的码头停泊了,恐怕要等到我痊愈以后才能启航。 第54章:第五十四章 是非纷扰 几天后,我渐渐好转,但青玉四人仍不同意我出舱门,怕我又受凉,因此我只是在船舱内活动。这天正午,青玉四人搬来一大桶热水,说是翟青弄来的,他还特意交待让我趁此时暖和泡个热水澡。 脱了衣袍,我泡进热水,青玉、紫月熟练地为我搓洗起来。病了数日,出了不少汗,浑身腻腻、粘粘的,因在江上,清水很少,又不想劳烦青玉四人从远处挑水,于是一直忍着,没想到体贴的翟青发现了这点,竟布置下这一切。心中有了份感激,双目却轻闭着,歪靠在桶沿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舒适,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吧,求求你们……” “爹,爹,救我,爹……” 一片哀号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不禁皱了下眉。 “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在此吵闹,打扰我家公子休息。”蓝依的责问声传来。 “什么公子不公子,难道你们家公子还能比我家公子重要?”傲慢的男音。 “你……”蓝依正待说什么。先前的哀求声又起:“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女儿沉湖,她才十五岁,才十五呀,求求你们大发慈悲。” “臭老头子吵什么吵,公子说了最近几年小镇方圆百里不下雨,井水干涸,都是你们得罪了江里的龙王。龙王可是向我们公子讲了,只要每年找六位姑娘给他做新娘,龙王就会保证这里年年风调雨顺,这次能选中你女儿是你们家的福气。”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放手,你这个老不死的。”语毕,踢踩声起。 “爹,不要,爹,求求你们放了我爹,求求你们……” “啪,啪啪。”打斗声响起。 “抓住这个臭丫头,她不让我们祭神,龙王会发怒的。” “啊。”蓝依的惊叫声传来:“你们干什么,你们这些人疯了吗?我是在帮你们啊。” “抓住她,抓住她,龙王发怒,我们会没好日子过的。”吵闹声更甚。 “啊!”蓝依忽然发出更大的惊呼声。 我蹙紧了眉,微咳几声,正在为我搓洗头发的紫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与青玉对望一眼,走了出去。 片刻后,我听到舱外翟青温润的嗓音:“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蓝依余惊未消的颤音:“这些人都疯了吗?只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要把人淹死。” 这时岸边一阵骚动:“公子来了,拈花公子来了,我们的月神啊……”接着一片跪拜声。 听到这个名号,青玉一怔,这时紫月走了进来:“公子,听说这个小镇虽挨着江边,但不知为什么两年没下雨了,附近的地方还好,远一点的地方因为没有雨水,庄稼都干死了,百姓生活过得很困难,上个月来了一个男子,自称是拈花公子。”说到这,她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动,她续道:“百姓们便对他自是尊敬万分,这次他说要将年轻貌美的女子献给江中龙王才能解决旱情,所以这些人才要把这个女孩沉湖。”早就听苏逸斌略为提过,乾国百姓对拈花公子的盲目崇拜,当时听说自己被奉为战神、月神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一路上也遇到过一些借拈花公子名号招摇撞骗的人,却不似今日这位竟草菅人命。我仍闭着双目,沉默不语。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赶快祭神,时辰过了就无用了。”那个什么公子一来就催促道。 “爹,爹……” “女儿呀,不要,求求你们,女儿……” 呼声不断灌入我耳内,心里烦乱起来,“青玉。”我睁开眼唤道。 青玉急忙靠过来,我轻语几句,她点点头,带着紫月走了出去。 我又闭上眼睛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趴在桶里,不再理会即将要发生的事。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惩治恶人    岸边,青玉带着红袖三人向那群人走去。 “慢着!”青玉首先扬声道。 先前那个傲慢的男音道:“你们几个臭丫头又有什么事?” “你……”蓝依忿忿不已。 “蓝依,”青玉打断了她,接着道:“对不起,刚才我这位妹妹不懂事,打搅你们祭神了,我特带她来向你们道歉。” 那位什么公子抢先道:“啊,不用,不用,四位漂亮的姑娘道歉,我若不接受,岂不搪突佳人。” “我听说你们是要祭江里的龙王?” “是呀,龙王想要美丽的新娘,我们刚选了一个,正要送给他。” “呃,是这样,不知我们可不可以看一下那位新娘?” “当然可以。”很快一位十几岁的姑娘被推到她们面前。 青玉打量了她几眼说道:“我看这位姑娘没有我们漂亮。” “那是当然,四位姑娘国色天香,岂是她们这些乡下村姑所比得的。” “那这样,你去问问龙王,能不能换一下新娘,如果他愿意,我们姐妹四人愿去服侍他。” “啊?!”那公子惊呆了。 “怎么了,你不去问一下怎么行,我们怕龙王到时知道我们不是本镇的人而发怒,到时恐怕更不好。好了,你去问一下嘛,帮帮忙。”红袖、紫月与蓝依大约明白了青玉的意图,也一哄而上,柔声说着,媚笑着。那位公子大概晕了,竟失口答道:“好好好。” 青玉四人立时笑靥如花:“公子答应了,大家快来帮帮忙,送公子去见龙王。” 青玉四人毫不留情的推搡着,那位公子很快被推到江边了:“不要,不要,我不要下去。” “不下去?不下去,怎么能见到龙王呢。”青玉冷冷的声音响起。 “扑通”一声,她们一脚将那所谓的公子踹下了江,岸上静悄悄一片。 等了一会,青玉奇道:“怎么他还不上来,你,你跟公子关系这么好,我看你去催催他。”话一说完,青玉四人就上前去拉那傲慢男音的主人。 那男子惊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淹死我,求求你们了。” “淹死你?去见龙王,怎么会淹死?”青玉故作不解。 “不要,不要,没有龙王,没有,那是张季瞎编的。” “张季?” “是,是张季,他根本不是什么拈花公子,他从小就住我们家隔壁,大字都不识几个,前一阵子他找上我,说有办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一犯浑,就跟他到这里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更静了。 青玉扫视了他们一眼,大声道:“大家都听清楚啦,他们是骗子,大家以后不要随便上当了,真正的拈花公子绝不会做这种随意残害人命的事。” “可是,可是我们没有雨水,我们该怎么办哪,呜呜……”半晌后有人带头哭道,很快哭声响成一片。 “这,”青玉也有些为难了,看着一张张愁苦的脸,她咬咬牙,道:“我家公子会帮你们的。” 舱内,正悠闲地泡着澡的我刚好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岸上的人群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辨清楚,就又盲目地叩拜起来。 过了一会,青玉低着头走了进来,我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只招招手示意红袖、紫月们过来为我穿衣。青玉腿一弯跪到地上,我依然不语,穿好衣服,坐到桌边,蓝依冲了杯茶递给我,我品着茶,默然不语。 茶水慢慢地浅了,最终现了底,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长叹一声:“起来吧。” 青玉摇摇头,泪滚了下来:“公子……” “起来!咳咳,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我没让她往下说,直接下了逐客令,然后走到床边。紫月、红袖忙过来铺开丝被,扶我躺下,放下纱帐,然后扶起青玉退了下去。 第56章:第五十六章 主仆交心 接下来几天我披星戴月地翻山越岭,涉水趟溪,细细勘察附近的地形,研究地质,不久一张详细的引水渠图纸出炉了,这时我才将当地人推举出来的几名领头人叫来,仔细讲解了整个引水渠的构造、挖渠方法及对引水渠的养护等一系列的问题,一直到他们毫无疑问,全部用明了、钦佩的眼神望着我时,我才下令扬帆启航了。 连日来的劳累,我更虚弱了。翟青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将内力缓缓注入我体内,我睁开眼,坚定地望着他说:“不要。”他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又闭上了眼睡着了。 这一睡竟睡了两日,等到我再醒来时,精神好了许多。房内只有青玉一人正守在床边,小脸扭向一旁,分明是在抹眼泪,我咳了几声,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公子,你醒了。”她赶紧拭净脸颊,转过头来。 “怎么了?”我柔声问。 “公子,都怪青玉,要不是青玉,公子也不会带病劳碌,更不会……”泪又涌了出来。 “青玉。”不想她再说。 “公子,你让青玉说完,都怪青玉,明知这样做可能会曝露公子的行踪却还是这么做。而公子为了弥补我的错失,只有在短时间完成水渠的事,而为了尽快完成,公子只有带病日夜劳碌,公子本就有伤,青玉实在是……” “青玉,咳咳。”我微微有些怒了,截断了她的话语。 “公子……”知我还是心疼她,不愿她说出咒骂自己的话语,青玉更是珠泪纷纷,扑进我怀里。 伸手抱住她,我低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旱灾起,粮食颗粒无收,百姓饿急了就会吃树皮、啃泥土、更甚者会易子而食。两年的干旱足以使一个地方饿殍遍野,尸堆成山,此时朝廷的救济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如今这样也好,起码那儿的百姓再也不会受干旱之苦了。” 知道我理解她的心意,青玉哭得更凶了,由着她尽情的渲泄,我只是安抚地轻拍她的背。 等她哭声略止,我开口道:“让红袖以拈红公主的名义给南宫佚写封信,告知他这儿发生的事,有他的支持,引水渠才可能更顺利更快捷的完工。” 抹干眼泪,青玉点点头,走了出去。 在船上又休养了一段日子后,我的病情彻底康复了,只是经此一折腾,我原有的伤势明显重了,咳血的频率增多,而随之轻咳的次数却减少了。怕我再受凉,青玉四人坚持要离船登岸,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夏日里我们的船在一个大码头停靠了。 红袖、紫月很快找来一辆宽敞洁净的马车,等青玉四人收拾妥当后,我登上了马车。 第 8 卷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似是故人 其时正是入夏时节,坐在马车上,已微微能感受到太阳的热力了,手中把玩着紫月递来的梨花,感受着雪白与嫩绿的清新,浑身的躁意顿时减少了许多。 马车经过一座酒楼前时被截停了,青玉瞪着突然冲到车前的人喝道:“你不要命了?” 来人边擦着刚惊出的冷汗,边连忙说道:“姑娘请不要生气,小的是这家酒楼的店伙计,奉掌柜之命在此恭候诸位。” 青玉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啊,是这样的。”小二马上点头哈腰地解释道:“今日有客官将本店全包了,但他们要小的站在门前,交待小的如果遇到一黑衣姑娘和一青衣公子赶的马车就务必拦住,请你们到店中一叙……” 青玉疑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二老实地答着:“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一位是个蓝衫公子,另一位像是他的随从。” 青玉皱紧了眉,微侧首,低声问道:“公子……” 放下梨花,我淡淡道:“进去吧。”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翟青、青玉几人依次下了车,我轻叹口气,起身走出了车外。站在车外板沿上,我抬头望去,好气派的酒楼!应有三层楼高吧,黑檀木的招牌上“风雨阁”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能包下整间酒楼的人,恐怕也不是寻常人。扶住紫月伸过来的手,我走下了马车。 小二先一直注视着翟青,当我出来后,便怔住了,定定地望着我。红袖不悦地叫道:“看什么?还不快带路。” 小二忙尴尬地收回目光,殷勤地在前面带起路来,心中却暗忖不已。风雨阁是这儿最大最有名气的酒楼,自己在这儿呆了十几年,什么人物没见过,今日却一下见到了三位非凡人物,还都是男子,前两位也就不说了,偏这第三位戴着个斗篷,不戴还好,这一戴更增添了神秘感,反而让人更欲一窥其貌,此三人看来都不简单,千万不可得罪了。 心里这样想着,小二更恭谨了,将我们带上顶楼一雅间后弓弓身退了下去。 雅间里早已备好了丰盛的菜肴,正对门口的位置上坐着一位锦袍男子,对他老天似乎格外垂爱,竟将世间最美的都恩赐给了他,相貌堪称俊美无双,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一身深蓝更是将他衬托得丰神如玉,整个人只能用天之骄子来形容。 我一走进雅间,锦袍男子便笑道:“萧丞相,呃不,现在应该称萧兄了,久别重逢,你依然是风采迷人。”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狡黠。 我眼微眯,此人我似乎见过,而且他那双眼睛也让我有熟悉之感。 见我不语,他慢慢说道:“萧兄不记得在下了?我们曾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乾国的朝堂上,另一次……” 是他,我目光闪了一下,口中平静地说道:“龙国四皇子赵珏。” 他一怔,旋继笑道:“果然不愧是萧兄,我话还没说完,萧兄就认出了我。哈哈,不错是我,第一次在乾国朝堂见面时我易了容,第二次在幸宁萧兄似乎也没瞧我两眼,想不到萧兄的目光竟如此锐利,一下子就认出了我。” 不知他有何目的,我只静立无言,目光扫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曾与他一同出使乾国的俊秀少年。其实当时在幸宁时我急于抽身,确实没有关心过周围的事,但仅是一瞥,也让我明白了冬日里出使乾国的丑少年是龙国四皇子扮的。 赵珏继续相邀着:“萧兄请坐。” 我走过去,施施然地坐下,端起面前的花茶,轻抿了一口。 看着我的动作,赵珏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不知这花茶与萧兄平时所喝的可有不同?” “此茶甘香清冽,是花茶中的极品。”说着,我轻扣了一下茶盏盖:“茶具亦属极品。” 听到我的称赞,赵珏笑意愈浓:“萧兄喜欢就好。” “不知四皇子找萧某有何事?不会光是为了请萧某品茶吧。”不想纠缠下去。 “呃,是这样的,我闲来无事到乾国走走,遇到故人便想畅谈一番,别无他意。” “我们似乎并不熟,也没什么好谈的。” 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这么冷漠,他略愕:“萧兄……” 我冷冷一哼:“四皇子恐怕还不够了解萧某。”站起身,没有告辞,走了出去。 雅间里,赵珏还愣愣地坐在那儿,没有动。身后的人担忧地唤道:“皇上。” 赵珏回过神来,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有趣有趣,她果然与其他女人不同,哈哈哈……”笑声渐止,他不容置喙地肯定到:“朕一定要得到她。”眼中满是猛兽碰到猎物时势在必得的神采…… 第58章:第五十八章 花神阴谋 马车一路前行,接下来几天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我心中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只觉得这一切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日我们到达了一个小镇,正在吃饭时,一条白色身影来到我们桌前,我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喝着汤,蓝依却立刻红霞满面:“欧阳公子!” 白色身影,欧阳子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对我一揖:“萧公子,别来可好?” 我放下汤匙,淡淡道:“坐吧。”眼睛却望向另一个人。 感受到我的目光,翟青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俊脸马上红了:“我……” “喝汤。”我阻止了他,翟青不解地看向我,我若有似无地点点头,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感激地冲我笑笑。其实在我看来,应该是我感激他,因为担心几年没见欧阳子辰早已淡忘了蓝依,所以我没有贸然去傲峰山庄,现在看来应该是翟青知道欧阳子辰仍恋着蓝依,而他又了解我的心意,所以叫来了欧阳子辰。 欧阳子辰的到来,令气氛活跃了些,翟青也有了说话的对象。 忽然街上隐隐传来喧闹声,店里原本就寥寥几人,此时一听到动静就全跑光了。店老板也走过来说:“客官慢用,我出去一下。” “等一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青玉问道。 “呃,今天是本镇的万花节,大家都会去祭花神,每年我们都会挑出一位最美的姑娘做花神女,现在一定是花神女出来了,我们都要跟着去,如果被花神女选中就能做花神侍者,不但可以娶到美丽的花神女,还可以享受大家的供奉直到下届花神侍者选出,不过就算只有一年,选中的人已能发家致富,并得到大家永远的尊敬了。”店老板侃侃而谈,羡慕之情毫不掩藏。 “那如果被选中的人已经有妻室了呢?”红袖几人被引发了兴致,急急问道。 “那就让花神女为妻,原有的妻室为妾,这也是作为花神侍者的另一好处了,所以每年我们这里一到万花节,男子就全镇出动。”说到这,喧哗声更响了,店老板急忙丢下一句“我得走了”就跑掉了。 红袖几人用企盼的目光望着我,蠢蠢欲动。我微微颔首,几人立即也离座跑了出去,仅余翟青、青玉在我身旁。 “咳咳咳……”几人一消失在我视线里,我就咳了起来。翟青、青玉一急,同时伸出手来欲扶住我,却在看到对方的动作后又同时缩回了手。我趴在桌上,猛烈地咳着,直觉得心都快咳出来了,青玉轻抚我的背,一口鲜血吐到丝帕里,咳声才渐停,我靠到青玉的怀里平复着凌乱的气息,两人忧心地盯着我。 正在这时蓝依闯了进来,一见眼前情景,迟疑道:“公子……” 我不露痕迹地坐直身体,问道:“什么事?” 蓝依眼睛一亮:“公子,外面真的好漂亮,简直就是一片花海,你一定会喜欢的,你,要出去看看吗?”后面一句全是渴望。 我站了起来,青玉有些担忧,低唤:“公子……” “青玉,一起出去看看。”不以为意地笑笑,我迈步向外走去。 店外确如红袖所说,一片花海。一群身着纱衣的窈窕少女围着一辆花车缓缓行来,少女们手中不停挥洒着花瓣,青春靓丽的脸庞上满是朝阳般的笑容,路边群情激动,人人持花挥舞着,呼喊着:“花神女,花神女……” 花车上堆满了各色花朵形成了一座美丽的小花山,就在这花山居中坐着一位艳丽如霞的女子,她面带春风,边微笑着向人群致意,边打量着周围的男子,应是在挑选她的意中人吧。我淡淡一笑便欲转身入店,花车上的女子却在此时举起了手中的花杖,人群很快闪开一条通道,一位老者向我走来。 老者来到我面前后一揖:“这位公子恭喜你成为这届的花神侍者。” 青玉几人早已挡在了我面前:“你要干什么?” 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几位大概是外乡人,但入乡随俗,我们的花神女已经选定了她的夫君,不可更改,请这位公子随我来。” 紫月柳眉倒竖:“不可能,我家公子决不会娶你们那个什么花神女的。” 老者脸一变:“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说完手一挥,周围的人群拥了过来,怒气排山倒海而来,青玉几人也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我飞身而起,向上掠去,空中察觉到有物向我射来,我一个翻跃,站在了屋顶上,手中握着来物——一枝紫铃,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从花神女将花杖指向我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第59章:第五十九章 无所遁形 果然当人群看到露出容颜的我后,四周静寂一片,此时的他们早已忘了愤怒,眼中惟余那抹秀挺的身影。但见湛蓝的天空下,一位黑袍公子站在那儿,斗篷早在翻跃中掉落,露出那张绝美的脸,柔亮的黑发也滑了出来,柔顺地披在肩上,头微低,俯首望着手中的紫色的花朵,形成了一副美丽无瑕的画卷。 有人忽然惊叫道:“拈花公子!”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看他一身黑袍,手持鲜花,腰挂玉笛,不是他还有谁?” “对呀,我有个兄弟当时曾随他出征侨国,据他说拈花公子有着俊美无双的容颜,飘逸脱俗的气质。” “很像哟。” “他还说拈花公子百战百胜又能不伤一兵一卒,是战神下凡。当年与他一起出征侨国的士兵全都有丰厚的奖赏,好多人都后悔没有参加那次征战。” “是呀,我有亲戚曾亲眼见过拈花公子,他说那公子有着冷清清的气韵,就像月神一样,有着非凡人的才智与容貌。” “听你们这一说,越看越像。” ……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青玉几人见形势不妙早已跃到我身旁,将我挡在身后,我轻咳着,人群似乎还不罢休,竟齐齐跪下:“拜见战神(月神)。”等到他们再次抬起头来时,屋顶早已没了人影,仿佛刚才所见全是一场梦。于是拈花公子的传说又起,他降临这个小镇的故事也不胫而走了。 小镇一偏僻的茶馆里,一身蓝衫的赵珏玩弄着手中的玉佩,随口问道:“办妥了?” 面前的人,魏敬点点头。 赵珏满意地笑了。菲儿,这下我看你往哪躲,如今只剩我的龙国可以作为你的安身之所,只要你一踏入龙国…… 自小镇花神事件后,就有双无形的手控制了这一切,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出我,各色人物开始纷沓而至,寻仇的、求助的、相亲的……什么目的的都有,我第一次有了焦头烂额的感觉,脾气也一日日烦躁起来。当那天又一群人围住我时,我有了杀人的冲动,伸手摸上玉笛,冰冷的触感也无法熄灭我此时的怒火。 “都滚开,鹰影楼办事。”一条紫色身影飘到我们面前,随即一群绛紫衣裳的人出现在周围,他们与灵鹰一样,衣裳上都绣着一只白鹰,只不过灵鹰是用上等的银丝线绣的,而他们用的是最普通的白线。 这些紫裳人的出现让刚才还围着我纠缠不清的人立刻四散逃开去,抑郁的氛围一松,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领头的紫衣人走到我面前,恭敬地一抱拳,道:“公子,我家主人说当年凤霞山一战没能打成,心中十分遗憾,现公子居然安然无恙,那么二人就该依约再战,上次是由公子定的时间地点,这次由我家主人决定,这是战帖,上面明确写着此次决战的内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黑帖递了过来。 已恢复常态的我淡淡道:“当年我曾答应他,要与他好好打一场的,既然你家主人再次相邀,那么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定赴约,风雨不误。”青玉四人迟疑着,谁也不愿接下战帖,最终在我目光的逼视下,青玉走上前接下了战帖。      今天写文的感觉比较好,一口气写了三章,希望大家喜欢。 第60章:第六十章 望山决战 因为惧于鹰影楼的威名,再加上很多人期待我与灵鹰之间即将到来的决战,所以这些天我身边安静了许多,日子又开始如流水般不紧不慢地淌着,很快决战的日子到了。 是日早餐过后,我习惯性地端起了茶盏,不对劲,看着茶叶上不该有的些微白色粉末,我眉一皱又放下了。 蓝依连忙问:“公子,茶泡得不好吗?” 我只用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默然不语,她心虚地低下头来,目光到处游移就是不敢看我,我冷哼一声,她吓得一下跪到地上,没有再看她一眼,我袍袖一甩走了出去。虽然知道她们下药无非是关心我,不愿我参加这场决斗,但这种方法却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讨厌被欺瞒,更讨厌被人算计的感觉。 望山山顶,晨风轻拂,灵鹰随意地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里握着一个酒壶,头微扬,身体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烈酒入喉,些许撒落下来,晶莹透亮的酒液沿着迷人的胸膛滑入裳内,引人无限遐思,狭长的凤眸却只是紧盯着上山的路。菲儿,为什么一想到你,我的心就会如此的痛,明知你躲着我,一路上也只是尾随你,看着你与那位青衣男子在一起,心更痛,痛得连酒都麻醉不了它,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见你一面的心,令紫鹰递战帖给你,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才可以约你来见我,可为什么你还没来,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山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袍黑斗篷的人,灵鹰的双眸先是一亮,但转眼又变得犀利无比,冷冷道:“你不是她,你是谁?” 黑袍人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戳穿了。但想到来此的目的,他毫不犹豫地向灵鹰扑去。 见对方一言不发地攻过来,灵鹰邪邪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口里说着,手下却没有停。黑袍人的武功明显弱多了,硬挺了二十多招后,灵鹰一个轻灵的翻转,来到他身后,手向他的后背点去,这时一枝鲜花突然飞过来挡住了他这招的去势,灵鹰微微一笑,探手接过花,又一个翻身,跃到一旁,抬首望去,山顶上已多了一个黑袍人。 先来的那个黑袍人见到来人后登时立定不动了。 来人,我冷冷地开口了:“青玉,还不回去。”语气隐含怒气,本以为这群丫头给我下药只是为了不让我来决战,想不到她们居然还想出一招让青玉代替我来打这场决战,若非我来得及时,青玉早已非死即伤了。 觉察到我的怒火,青玉揭开斗篷露出清秀的小脸,担忧地看了我一会,然后默默无言地走了。 确定她乖乖地离开后,我才调转头,缓缓解开斗篷,过招时穿着斗篷不仅会遮挡视线,还会妨碍动作,何况与灵鹰这样的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马虎。因为低着头,我没有看到灵鹰眸中一闪而过的怜惜。 随手将斗篷丢到一边,我淡然道:“可以开始了吗?” 灵鹰脸上这时又挂上了那抹他惯有的邪魅的笑:“怎么你这么想我——与你比一场吗?”中间他故意拖长音,一句平常的话只因他这故意而变得有些暧昧。 出乎意料的,我没像以往那样被激怒,而是平淡地继续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他俊眉微皱,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好,就让我们来真真正正地打一场吧。”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跃起,动作迅捷地扑向对方,很快便瞧不清两人的身形了,只余两条黑影在空中上下翻飞腾跃着,周围的草木发出细微的刷刷声,强大的气浪将它们冲得倒向一旁。 正打得激烈的时候,空中的我忽然发出轻咳,想要强行压制住这咳意却没有成功,一连串更大的咳声从我嘴里溢出,气息一乱,身体直坠了下去。灵鹰惊觉不对,慌忙收住招势提气向我掠来,一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又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化解了我下坠的冲力后才稳稳地落到地上。 我低着头猛烈地咳着,整个人的重量都倚靠在他的怀里,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让我有些许恍惚。他将我紧紧搂着,下颏抵着我的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咳声止后,我勉力提气想要站直身体,他不悦地一皱眉,手轻拂过我的睡穴,我立即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61章:第六十一章 鹰的心事 灵鹰望了望隐在暗处的人,紫色身影立即心领神会地离开了,再回来时山顶眨眼间便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帐,地面上铺上了一层地毯,灵鹰坐在地毯上抱着沉睡的人,将丝被轻轻裹在她身上。做好这些,他凝视着怀中人儿的睡颜,心疼地喃喃道:“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很累了,却不肯好好休息呢?”丝被下的娇躯明显瘦弱了许多,斗篷刚解下时,那苍白的脸庞,纤细的身子,真让他害怕山风就这样将她吹走了。 视线一转,注意到她有只手滑出了丝被,轻柔地握住,想将它重新塞进丝被,却发现素手中仍攥着的丝帕,抽出,抖开一看,他的面色马上变得很难看,痛心、怜惜、愤怒交织出现在他的脸上。菲儿,为什么?为什么你有这么重的伤,却还来应约?你难道不怕我失手杀了你吗?难道你就这么不在乎你的命吗? 睡梦中的人这时猛地一阵轻咳,他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些,仿佛怕她消失了一般,紧紧地抱着,脸上漾着一丝绝望,一丝哀伤,最终惟余一抹深深的柔情,薄唇轻启,缓慢的语速,却是最决绝的誓言:“菲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除非,我死。” 修长的手指在如玉的脸庞上游走着,细细描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菲儿,你可知道我本是怀着好奇的心去夜探皇宫的,心里当时只是想知道被人们传说得如此凶恶可怕的你该是何等模样,但当我看见到你时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下手杀你,我无法想象一个做出如此多惊天动地的事的人竟有一双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就仿若高山上流下来的最纯洁的泉水,又仿若不沾半丝尘埃的珍珠闪烁着圣洁的光,对着你的眸子,第一次我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按说那次是我第三次与你相见,如果说丽都郊外我是佩服你的才情,宫墙之外我是好奇你的行为,那么这次相见我却是心疼你的倔强了,你整个人就像一个谜深深吸引着我,想要发掘更多,所以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皇宫看你,但又怕被你发现,所以每次都只是远远的望片刻便走,即使如此,自己似乎仍乐此不疲。每次的你似乎都不同,都会带给我不同的感受,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你窗前是一片紫竹林,很利于藏身,不然定早被你察觉了。直到那天…… 想到这,灵鹰的目光开始迷离起来,显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那天萧亦菲显然是准备休息了,趁身边的人整理床铺的时候,萧亦菲走到了窗前,此时的她仅着一白色内袍,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依旧是清冷冷的,但眸底却有一抹藏得极深极深的伤痛浮了上来,这样的她足以迷惑所有人的心,灵鹰也不禁看痴了,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屋内的烛光明明白白地将她玲珑的身段显现在他眼前,灵鹰惊诧之余是狂喜,但更无法忘记萧亦菲眼中的那份痛。当时他就暗暗发誓决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谁知凤霞山一役中她居然在他面前掉下了悬崖…… 收回遥远的思绪,灵鹰低头轻抚怀中人儿的面颊,心中低喃:菲儿,你可知道当时我心中的那份悔,那份恨,那份痛,那份伤……当紫鹰来回报说手下六人围攻就铲除了阴山四怪时,我就猜到你没死。因为依你的武功,这样的他们决没有机会将你打下悬崖,一定是你故意安排的,你一定还活着。近一年的时间,我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每次听到人家说有拈花公子出现,我都会赶往查看,但每次得到的都只是失望,失望,再失望,他们都不是你,我没有出手除掉这些冒充你的人,是在赌,我知道你不会在意,但我在赌你身边的人会看不惯,只要有人出面戳穿他们,我就有机会找到你,但却不曾想到自己竟在逍遥楼与你擦肩而过。不想再失去你的消息,于是令紫鹰查找你们的形踪。江边惩恶治干旱,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份才干,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想出最合理的解决方法。找到你一路尾随,现在终于能将你抱在怀里,一颗飘浮不定的心也安稳下来,菲儿,菲儿,我的菲儿…… 灵鹰心中深情的呼唤着,手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些,低下头将脸贴在她的脸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知她真实地躺在他的怀里…… 傍晚时分,萧亦菲醒了,没有尴尬,没有愤怒,只是慢慢起身披上斗篷准备离开,仿若刚才所有的事都不曾发生过。灵鹰一直坐在那儿没有动,却在她转身的那刻叫住了她,递给她一个蓝色小药瓶,她接过,依然一语不发,翩然而去。 留恋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来路后,灵鹰才用手捶捶腿,揉揉胳膊。维持这个坐姿近一整天,手足早已麻木,僵硬地站起身,心中惟余甜蜜,刚才菲儿醒来没有生气,还接受了自己的东西,说明她对自己并不抗拒,至少不厌恶,否则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的,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心里想着,脸上早已咧开了嘴。 于是,站在暗处的紫色人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主人露出了那种青涩少年才有的傻傻的笑…… 第62章:第六十二章 背叛的痛 走到落脚的小院落时天已经全黑了,院里竟没有丝毫烛光,也不见有人前来应门。这一切都很反常,我去望山时怕她们令我分心,于是曾要求她们都留在这里,而且因为担心我的战况,她们不可能会乱跑并且应该都会守在门口才对,可现在…… 心下一紧,我一个纵身,跃墙而过。 院内,欧阳子辰、蓝依、红袖、紫月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急忙蹲下细细察看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只是普通迷药应无性命之忧。但紧接着心又悬起来,翟青、青玉不在这儿。 我奔向厢房,一间间打开,一间间寻找,发现都没人时,我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站在最后一间厢房——我的卧房门前,深吸口气,我抬手轻轻推开了门,入目的便是满地凌乱的衣裳,青与黑交织在一起,格外刺眼,心微微疼了起来,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敢去掀床边低垂的纱帘,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心中莫名的痛意,转身走了出来,来到院里躺着的人身旁,取出几粒药丸分别给他们服下。 半盏茶的功夫后,他们苏醒过来,看到我马上惊喜地叫道:“公子!” 没有应他们,我淡淡道:“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几个人互望了几眼后又羞愧地低下了头,还是红袖坦率地答道:“公子,是风雨双煞来过了。” “风雨双煞?” “是,今天差不多傍晚的时候他们来的,他们说公子曾让他们的主人失去过最心爱的东西,所以他们也要让公子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们想反抗的,谁知他们不知何时竟对我们下了药……”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难怪他们觉得难以启齿,可能在他们的前半生中都还没有如此惨痛的记录,居然还未出半招就被别人制住了。 看不清我的表情,每个人都只是将头垂得低低的。 良久,我叹口气:“都去休息吧。”看着准备迈步的几人,又补充道:“给我另外准备间房。” 几人听到我的话后,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我,却见我已将目光投向别处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于是马上准备去了。 院落里,我负手而立,夏夜的风并不凉,但此刻我的心却凉透了。事情决不会如此简单,青玉四人常年跟在我身边,对毒多少有些了解,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全体中毒,何况风雨双煞又怎么知道哪间是我的卧房,就算他们通过观察得知,但他们怎么会认为我最重要的东西是翟青和青玉呢?翟青,我还稍微可以理解,至少现在从表象上看来他似乎是我喜欢的人,但青玉呢?我身边跟了四个丫头,他们凭什么认定青玉就是我最在乎的那个呢,他们到底是从何得知的呢?除非,我身边的人中有内奸。想到这里,心中一阵揪疼,真不希望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咳,咳咳……”我又猛咳起来,扶着树干,心里第一次有了恨,两世都无父无母的我难道受的苦还不够吗?还要这样折磨我,这样咳着,死,死不了,活,又活不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拳头捶打在树干上,在上面留下丝丝血迹,却感不到痛,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扑”一口鲜血吐到树干上,心里的郁闷似乎也随之吐了出去,我立在那儿,逐渐恢复了平日的冷漠,抬手从腰间摸出一个蓝色药瓶,打开瓶盖闻了闻,是凝露丸,有润肺止咳之功效,心里又有了丝暖意,灵鹰大概是除了老顽童和青玉四人外第一个真正对自己表示关心的人了。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取自己的性命,但他却从未做过伤害自己的事,也不明白自己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安心,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自己今天才会在他怀里安然入睡吧,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从自己长大开始,身边的人似乎就都习惯依赖自己,而自己也习惯了被依靠,今天第一次有了依赖别人的轻松,疲累的心得到了休息,又有了新的力量可以去对抗即将到来的各种阴谋。 想到这,我眉微蹙。那个在花神节设计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其实当时我就有些奇怪,那花神女没道理对一个第一次见面并且还看不清面容的人如此感兴趣,非要嫁给他,所以一定是有人在谋划这一切。 眯起眼,我又斗志昂扬起来。 第63章:第六十三章 终须离别 翌日一早,我推开房门,就看见跪在门外的青玉,略略一怔,昨夜那凌乱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心又莫名的痛了。我望着她,她也望着我,欲语还休,清秀的小脸明显憔悴了,头发上的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光亮,她定是跪了一夜,可她本不该受这样的罚的,想来她也不过是一场针对我的阴谋里的无辜牺牲品罢了。 思及此,心中涌起一股怜爱,走上前去,将斗篷解下裹在她的身上,轻轻捋了捋她略微有些散乱的发。她先是无言地望着我,现见我仍是如此地关心她,立即一头扑入我的怀里痛哭起来,我抱着她没有说话,相伴多年早已心灵相通,无需过多的话语。 也许是有太多的委屈与心痛没法说出,青玉第一次没有了自制,哭得直至晕了过去。这样也好,否则我还真不知道等会怎样说服她呢。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我淡定地品着茶,自昨夜想好一切后,我决定不再被动地躲避,虽然我清清冷冷,无欲无求,可也不代表我会任人摆布,今日我便要开始一切计划。   远远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心理似乎颇矛盾,在那儿犹豫着就是不肯迈步走过来,我只好开口唤道:“翟青。” 脚步声又起,翟青走到我身后:“听红袖说你找我?” 我微微点头,却没有回首,知道他现在还无法面对我,但有些事情必须此时做个决断。 “翟青,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身后的人猜不透我的心思,没有回答。 “是这样,我想你也很明白有人在刻意地宣扬我的形踪,他们能如此了解我的一举一动,暗处必定有人在监视着我们,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很危险,所以我决定想办法摆脱监视,这需要你们的帮忙。” “有什么能做的,我一定做。”对我他可能充满了愧疚,因此一听我这样说,他便一口应承下来。 我喝了口茶,慢慢说出了计划:“我已经让红袖去准备三辆马车,我们分成三组同时离开这里,现在只有去丽都最安全,所以离开这里后,大家直奔丽都,我们在大将军府汇合。” “这样分开,你身边的人岂不是少了。”依然担忧着我。 “放心,三辆马车同时出发,他们猜不到我在哪辆车里,说不定你们比我更危险。” “好,但……你准备……怎样分组呢?”迟疑着,但还是问了出来。 “我想……”边说,我边转过头来,直盯着他的眼睛:“你带青玉走。” 刚接触到我的目光时,他急忙低下头去,但在听到最后几个字后,他一惊又抬起头来张口欲言,却在看到我眼中的坚决后闭上了唇瓣,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后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好,我听你的。”语毕,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我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对青玉的。” 心里的那份痛意又重新袭来,我脸上却保持着平静,淡淡地说道:“谢谢。”说完我不再看他,但仍能感知到翟青并没有立即离去,直直地伫立在我的身后,目光一遍一遍地刻画着我的身影,似乎想将我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半晌后他静静离去。 我喝着茶,整理着自己微微有些乱的心情。红袖走了过来:“公子,马车准备好了。” “好,我们立刻出发。”我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公子,难道一定要这样吗?没有别的办法吗?红袖不想离开公子。”说完,红袖的眼眶红了。 抱了抱她又放开,我浅浅一笑:“不要这样,到了丽都我们就可以相见了。” 她含泪点点头。 正午时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小院同时驶出,向着不同的方向进发了……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艳艳到来 坐在马车上,我平静地闭着双眼,思绪却在飞舞。青玉、红袖、蓝依一路好走,对不起,终究是骗了你们,我不能让你们再受到伤害,一个青玉便已经让我痛了,不想,真的不想你们之中再有人为我出事,因此我不会去丽都,也希望你们不要来找我,好好地过你们以后的生活吧;青玉,别再伤心,别再内疚,翟青是个好男人,今后他就是你的依靠,相伴多年,我如此安排你应该能猜到我的心意的;翟青……相处这么久,你的细心温柔也不是完全没有让我动心,可我毕竟已是濒死之人,这样也好,四个丫头中青玉最像我,我想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请好好善待青玉;欧阳子辰,蓝依是四个丫头中最小的,也最纯洁可爱,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红袖,希望你能忘掉以往的不幸,从此以后快乐平安。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至此了了…… “咳咳,咳……”咳声又起。 “公子……”车外传来紫月担忧的询问声。 “咳,咳……走,继续走……不要停……咳咳……” “驾。”紫月甩起马鞭,马车加快速度向前奔跑起来。 是的,我带了紫月。三组人,翟青与青玉一组;欧阳子辰、蓝依与红袖一组;因为我不方便经常露面,而四个丫头中她最心灵手巧,且现下也只有她是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所以我带了她在身边,这样做也是为了让红袖她们放心。 马车一连奔驰了好几天,这日来到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小乡镇,我们才停了下来。好好休息了一天后,我提议出外走走,紫月惊喜不已。 小乡镇三面环山一面水,草木茂密,湖水清澈,小鸟在绿林间掠过,欢快地唱着歌,湖中红莲满堂,展现着诱人的娇姿。我们在青山绿水间行走着,心情分外欢畅。 紫月雀跃不已,跑到我身边说道:“公子,如果我们两人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该多好。” 我淡淡一笑:“好。” “真的?公子。”秀美的眸中闪着渴盼的光芒。 我微微点点头,紫月立即兴奋得大叫道:“真棒,太好了,紫月永远在公子身边,公子也永远只在紫月身边。” 看到她激动地在那又蹦又跳,如同得到最心爱的玩具的孩童,天真可爱,全无心计,我的眼神闪了一下。 因为盛夏炎热而且追踪我的人肯定正在满大街找披黑斗篷的人,所以我没再穿斗篷,两人本就惹眼,她这一叫,更引得无数人驻足。但见美丽的荷塘边,一黑衣公子在浅笑不语,一紫衣女子在娇笑连连,一时竟觉得晃花了眼,只感荷塘中那最美的一枝红莲都无法与他们媲美…… 回程中途经一条大街,在一酒店旁围满了人。 “滚滚滚,谁允许你在这里的,还卖身葬父,你存心触我眉头呀。”一阵推搡声。 “哎哟。”一个纤细的身影跌了出来。 “吁……”紫月急忙刹住马车,同时那倒在地上的人影显然被高扬的马蹄吓到了,发出一声惊呼。 马车停稳后,紫月跳下车,扶起地上的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谢谢姑娘。” “你怎么会被他们赶出来呢?” 听到问话,人影哭了起来:“姑娘,我母亲早逝,只剩我与父亲相依为命,本也开开心心,可谁知昨日父亲突然暴毙,家中无钱安葬,而我身为一个女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所以就想着把自己卖了换几个钱好安葬父亲,可……”再无法说下去,唯余呜咽声。 “那,这里有些钱,你拿着快去把你父亲安葬了吧。” “谢谢,谢谢,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住处吗?有钱后我一定还你。” “不用了,告辞。”说着,紫月登上车,马车又继续行驶起来。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救命……”马车前行没多远,就又听到了那女子的求救声。 紫月一拉缰绳,车又停了,她站起身跃向那里。 片刻后,紫月回来了,身后跟着那名女子。她试探着问:“公子,这女子在此已无依无靠,刚才那些人竟然想拉她去做娼妓,我们,我们是否可以带她同行?”女子站在一旁,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车厢内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就在紫月以为我不会开口时,我说道:“好。” 女子忙一揖,喜道:“谢谢公子。” 于是一行三人起程了。 车内,我一语不发;车外,紫月与那女子却似乎十分投缘,聊个不停。渐渐地,我知道了这名女子叫许艳艳,并非本镇人士,家中靠卖菜为生,本家亲戚全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舅舅在龙国做生意。 “咳,咳咳……”咳声打断了她俩的对话。 “公子怎么了?”许艳艳问道。 “公子……”紫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不然我们去龙国吧,我舅舅曾经告诉我说龙国有位有名的大夫,治病很厉害,据说他是当年有医怪之称的高潜的嫡传弟子。” “真的?” “那当然,我舅舅从不骗我。” “公子……”紫月动心了,转首询问。 我擦尽血迹,随口道:“随你。” 紫月欣喜地说:“公子,你愿意去一试?” 我不再出声,慢慢又闭上了眼睛。紫月则是开心地猛抽了马匹几下,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些…… 第 9 卷 第65章:第六十五章 被困猎城 一路上,有了许艳艳的加入热闹了许多,她长得娇俏可人,圆圆的脸上扑闪着一双灵活的大眼,一笑,嘴角的酒窝隐约可现,难怪紫月一见她便忍不住要帮她,她像邻家小妹妹般让人止不住想怜爱。 车轮辘辘,树木向后急速闪过,几天了,紫月都将马车赶得飞快,前方龙国的边境已遥遥在望了,我取出琴轻拢慢捻起来,悦耳的曲音流泻而出,随着车轮的滚动,琴声撒落一地…… 我们刚进入龙国的边境小镇,一群官兵便将我们围起来了,但他们也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包围着马车却不动也没人说话,我继续弹奏着,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画面。 直到琴弦上划过最后一道余音后,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拈花公子能来龙国,是我龙国的荣幸,本国皇上交待请公子移驾猎城。” 用手在弦上拉响一个清音后,我淡淡道:“好。”就让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儿,在龙国做个了断吧。 猎城——龙国边境附近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城镇,龙、乾两国边境百姓多在此进行物品交易,街上不停穿插着穿乾国服饰的人,其实两国服饰并没有大的差别,只是龙国的袍袖短些,衣裙也更简洁些,露出手与脚,更利于行动。马车缓缓驶入了一个大宅院,院门口挂着一个匾,上书“幽苑”,字体龙飞凤舞,倒也别有特色。 进院后,清朗声又起:“请公子移步后花园。”紫月掀开车帘,我走了出来。 这宅院极大,我随着清朗声音的主人——魏敬沿着九曲十八弯的长廊慢慢地走着,半晌后到了后花园,在园门口我驻足欣赏起风景来,魏敬只好立在一旁等着我,竟不催促我,可见他的主子一定有了交待。 后花园景致果然也独树一帜,青色的湖水占了半边花园,一小亭跃然其上,湖中此时满是莲花,紫的、白的、红的,各色均有,很少见到这么多种莲花同时在一起,不同的莲有不同的韵致,倒也可赏,再看周围,似乎只有竹了,竹也与莲一样,翠竹、紫竹、文竹、湘妃竹等等都有。我眉一皱,此宅院的主人莫非有收藏的癖好,每种植物他都将它所有的品种弄来种在一起,幸好园中只有竹与荷,若还有其它植物,怕是会杂乱不堪,污了竹与莲的高洁。 “萧兄既然来了,何不到这儿来观看,景致恐怕会更好。”亭中的人扬声道。 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亭中的人相貌俊美,动作优雅,倒似给这道美丽的风景添画了最靓丽的一笔。 泰然坐下,品着早已沏好的花茶,我静默不语。 “你不奇怪吗?是皇上召见你,但现在在这儿的是我。”红唇轻启,他先开口了。 我瞥了他一眼,道:“龙国四皇子赵珏,系龙国前任皇上最宠爱的兰妃所生,自小便最得父皇的宠爱,相貌、学业与武功在众皇子中都是佼佼者,在去年对侨国的战争更是表现突出,于是在今年年初,其父皇将太子废黜,并禅位给他。” 赵珏先一愣,转而笑道:“想不到你对我这么感兴趣。”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本来因我已经隐居竹林不再管世事,所以对近年发生的一些时事并不清楚,可当我被逼现身后,我就命青玉将所有的情报都收集来查阅了一番。当我了解赵珏的情况后,就暗自分析了一下他的性格,像他的这种集万千宠爱又从未受过挫折的成长经历,此人必定自信心过于膨胀而导致其有些霸道,有些刚愎自用。这种人非常喜欢控制别人,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我不想多说。 我的举动似乎让他更感兴趣了,他举盏笑道:“萧兄与我在冬季出使乾国时大不一样,真不知道当时贵国皇上是如何与你相处的。” 没有理会他语中的调笑,我只是直切主题地问道:“不知你这次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紧盯着我玩味地笑道:“萧兄有月的清冷,有梅的冷傲,有兰的优雅,有竹的秀美,有菊的脱俗,又有牡丹的高贵,才是真正的万花之王。” 瞳孔微缩瞪了他片刻后,我放下茶盏,冷冷道:“如果你没什么事,萧某告辞。”说完便站起了身。 他脸色一变,大怒道:“你如此无礼,不怕我杀了你。” 我冷冷一笑,正要说话,却于此时咳了起来,他忙走到我身后,伸出手就欲帮我拍背,我手略撑石桌,人就滑了出去。他拍了个空,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手扶亭柱,咳完后看着他:“我累了,如果你没事,萧某该走了。” 自信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难得萧兄来敝国,我想多留萧兄住一段日子,不知萧兄是否愿意?” 瞥了眼站在紫月身后的魏敬,我淡淡道:“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赵珏大笑着,:“来人,带萧公子下去休息。” 魏敬连忙走上前:“公子请。” 我带着紫月、艳艳与他下去了。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的时候,我不会做任何事,紫月入竹林时已有近十岁,因她是商家出身,没有一点武功根底,所以四人中属她武功最差,若青玉三人在我还有些把握,因为我曾特意为她们四人打造了一个阵法,取名落花,只要落花阵一展开,百余人不是她们的对手,可现下我身边只有紫月,我或许可以试图挟带她离开,但毫不通武功的艳艳…… 就这样,我被迫在幽苑住了下来。 第66章:第六十六章 珏的告白 翌日一早,魏敬便来传达赵珏的意思:希望我与他出去同游。我点点头,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豪华舒适的马车拉着我们缓缓地走着,赵珏叫人掀起车帘,好让我能看到外面繁华的街市,时不时还补充讲解一些。我莫不做声,只静静地坐在那儿,偶尔咳几声。 到了午时,我们来到一座热闹的酒楼前,当我们并肩出现在这里时,食客们顿时像被人点了穴道般不动了,均停箸观望。赵珏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进入雅间后他大笑道:“看来不止我觉得萧兄相貌俊雅,世人皆如此认为。犹记得萧兄出征侨国途经平安街时的盛况,真是万人空巷呀,哈哈……如果萧兄是女子,赵某愿娶回宫封为妃嫔。” 我怒瞟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他又似无意地提道:“冬季使节到乾国贺岁时萧兄喝醉酒的样子还真可爱……” 听到这,我“噌”一下站了起来,原来在那天我醉酒后偷袭我的人是他,本来我不能肯定,但此话的后半句无论是措词还是语气上都与那天的那人极为相似。我怒瞪着他,赵珏则轻摇手中的纸扇,毫不以为意地继续说着:“我也就是从那天发现……”他故意停了一下,才说道:“乾国的萧大丞相竟然是个……女,子。” 我瞳孔微缩,瞄着他,在搞不清他的意图前唯有保持沉默。 他用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回望着我,款款道:“其实在那次我便忍不住喜欢上你了,但当时你我的身份不允许,后来攻打侨国时我不断派人将我的战况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多了解我一些,战争刚结束就听到你已死的消息,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这次本是随意到乾国走走散散心,想不到在江面上竟让我看到你傲立船头,发现你还活着,我简直欣喜若狂,特邀你在风雨阁一见,但你却拂袖而去,我为此伤心了好多天。我真的很喜欢你,现在竟然你踏入了龙国不如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望着他,心里只觉得怒火上涌,最终到达极致,结果怒极反笑,我仰头大笑起来。在笑声中,他俊美的脸庞上卷上了一片乌云,而且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就在他正待发怒时,我收了笑声,冷冷地望着他道:“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你这套用来骗骗那些小姑娘还行,用来哄我,哼,恐怕太差了。” “你……”俊脸一阵青一阵白。 不等他说完,我继续说道:“依我看,你在乾国会那样做,无非是因为我与别的女人不同,我扮男装而且位至丞相,这引起你的好奇心;听到我死亡的消息恐怕也是遗憾多于伤心;而风雨阁我的冷淡恐怕是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对你这样过,这激起了你的征服欲望,更想得到我,所以你一手策划安排了花神事件,并沿途散布我的行踪,逼我进入龙国。” 本来我还只是揣测花神阴谋是他做的,但在看到他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后,我就完全肯定了,心中怒火更盛,这种不知苦恨的皇子居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别人的感受,想到那段时间所受到的烦扰,我便觉心火燃烧得更旺了,正待开口大骂,却“扑”的吐出一口鲜血,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赵珏一惊,急忙跃起抱住我,却发现我早已晕了过去,他挥挥手,一行人匆匆忙忙回府了。 等我悠悠醒来时,已有一束朝阳从窗口投射进了房内,密密地撒了满满一屋子,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吱嗄”门响了,紫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见我醒了,立刻放下药飞奔到我身边:“公子你醒了!”说着泪水便滚落下来:“公子,下次无论你去那,都一定要带上紫月,我们说好以后都不分开的,你……你不知道昨天看到你那样被送回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呜呜……” 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紫月继续抽噎道:“公子……吓死我了,呜呜……幸好大夫说……说公子只是因为……本有旧伤,再加上怒火攻心……才会……才会吐血晕过去的。” 摸摸怀中人儿的小脑袋,我轻问道:“我是不是该喝药了?” 这句话成功地止住了紫月的抽泣,她立即站起身,将药碗端给我。接过一口气喝完后,我又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幽苑里养伤,不再四处走动,赵珏虽日日探视,却绝口不提酒楼之事,我也避而不谈,每天只是喝药、吃饭、睡觉,一如既往地闲适,只是心中在等着,等着戏的开始,也等着戏的结束,偶尔脑海里闪过一丝疑虑:一个帝王为何长时间逗留在边城,难道他想……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何必重逢 夜晚,赵珏的书房内,两条人影一站一坐,都一语不发。最终站的人没有忍住,先开口道:“皇上,这萧公子的病情越来越重,恐很难……” 赵珏猛睁开微阖的双目,绚烂的光彩顷刻迸射而出,令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是夺目:“朕说过一定要治好她。”霸道而威严。 “皇上……”站着的人似有些为难。 “你把所有的御医都召来,她的身体弱不适宜劳碌奔波,叫御医们快马加鞭地给我赶来猎城,若误了事全都杀无赦。” “皇上,这样做可能会暴露您的行踪,而且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请皇上三思。”站着的人尽职地提醒着。 “魏敬……”赵珏隐有怒气。 “皇上……”毫不退让,主子的安危高于一切,这也是他第一次顶撞他吧。 “哎”,叹口气,赵珏无奈地笑笑:“才见过她几次,你就学会像她那样顶撞朕了。” “微臣不敢。”惶恐地跪下。 赵珏微微笑道:“其实那日她在酒楼那样讲朕,朕真的非常生气,要是当时可以的话,朕可能真的会杀了她,但事后朕仔细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她说话的方法太激烈,让朕一时接受不了,但她的分析确实是一针见血,句句戳到朕的痛处,像她这样聪明的女人岂是寻常女子可比的,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女人了,朕真的有些佩服她了,如果有她在朕的身边时时这样提点朕,何愁龙国不昌盛。如果说我以往对她的感觉确如她所说,那么在经过酒楼那次后我发现我真的无法放开她了,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她了……” “皇上……”魏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朕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立皇后,现在朕却想立即娶她做我的皇后,让拈花公子做皇后,百姓们一定会很拥戴,大臣们应该也不会反对,只要由她做我国的皇后,要统一整个须弥大陆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上,恕臣直言。”魏敬实在忍不住,说道 “说。” “依臣看,这萧公子的伤恐很难治愈。”硬着头皮说完。 沉默片刻后,赵珏道:“挑御医中治疗内伤最好的几个,让他们尽快赶来,我一定要治好她。”重重地咬住“一定”二字,让魏敬明白自己的决心。 魏敬闻言立即退下办事去了。 赵珏一人坐在书房内,翻了翻书折,却只感心中烦闷,干脆丢下书折,向后花园走去。 一进后花园,他便看见了负手立在荷池边的人儿。柔柔的月光下,荷池中各色睡莲全都悄然展开俏颜,毫无保留地释放着它们的美丽,红的、紫的、白的、粉的,在夜风的轻拂下迎风摇曳生姿,黑袍人儿静静地站在那儿,犹如月中仙子,他沉醉了…… 第68章:第六十八章 身陷险境 这天,我正在房中看书,一粉衫小婢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我不禁皱起了眉,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望着我。放下书,努力平熄着心中的怒火,我尽量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公,公子。”她回过神来,两片红霞跃上双颊,微有些结巴地说道:“门,门口有,有您的一封信。”说着,递过一封信来。 我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要想再见紫月,请速到城郊岐涧。心下一惊,问道:“紫月哪里去了?” 她本低着头,羞涩的用手指绞着衣角,见我问她,忙抬起头,正好望进我直盯着她的双眸里,立即又低下头去,口中答道:“今日一早,那个曾随公子一起来的什么艳艳姑娘来叫走了她,说是带她去找什么医邪。” 糟糕!在到达幽苑几日后,我就让赵珏送许艳艳去找她的舅舅了,现在她俩一同出门,紫月会不会……不愿再想下去,我站起身,又问:“请问岐涧怎么走?” 她闻言抬起头,杏眸里满是不解:“公子要去哪?听说那岐涧树木茂密,光线昏暗,人进去了就出不来,公子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微怒:“你只要告诉我岐涧怎么走就行了。” 她大约看出了我的怒气,急忙答道:“出了城门往西便是。” 我一掠身,从她身侧滑过,直奔大门。 城郊岐涧,树木多葱绿繁茂,涧里很少见到阳光,树木品种又单一,进入后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我站在涧口,一眼便望见了树上刻画的箭头,刻画处还露出鲜嫩的绿,应该是刚刻不久,我沿着这些箭头逐渐走入了涧深处。 在箭头消失的地方,我见到了紫月还有许艳艳,不过此刻许艳艳正用一把匕首抵在紫月的颈项上,身后还站着几十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见我慢慢走过来,许艳艳嘴角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想不到性冷如冰的拈花公子也有在乎的东西,我还真怕你不来了呢?”声音不复往日的清脆,略为低沉,分明是男子的嗓音。 我不惊不诧,平静地说道:“你想怎么样?” 她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们进入龙国之前,我就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很小心。” “因为三点,其一,当你看到我时没有明显的仰慕之意;其二,你虽长相酷似女子,但眸中仍难掩饰看到漂亮女子就发出的光亮;光这两点就足以让我明白你是男子。再加上第三点就让我知道你所说的全是谎言,你接近我们一定是另有目的。当你上马车后,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龙国,一再地想办法说服我们向龙国进发,我就约略知道了你的目的,于是将计就计。” “那第三点是?” “你说家里以卖菜为生,卖菜的人因为经常洗菜挑担,所以手指红肿,肩膀平实,而你……”说着,目光投向她,呃不,他白嫩的手掌。 “哈哈,哈哈……拈花公子果然厉害,难怪当年我们侨国会灭在你的手上。” 闻言,我心里也不由得一惊,想当初我也只是怀疑他别有所图,刚到龙国边境被围困后,我就据此认为他是赵珏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今早接到那封信时我还在揣测到底怎么回事,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侨国人。 “不错,当时我费尽心思地引你们来龙国,无非是希望能借用赵珏的手杀了你。你一死,乾国不可能对曾是自己前任宰相,又是百姓心中的天神的人不管不顾,而奉你为战神的士兵们也会誓死为你报仇,只要乾国与龙国一打起来,哈哈哈,我们侨国就可以再次复国。” “好一个一箭双雕。”冷冷的。 “没想到那个混蛋赵珏非但不杀你,还请人来为你疗伤,更对你宠爱有加,想不到堂堂一个龙国皇上居然也喜男色,所以我决定不等了,只好废点力气自己亲自动手好了。” 我陷入了沉默,不动亦不语。 第69章:第六十九章 生死游戏 他抖了抖手中的匕首,紫月粉嫩的颈项上立即割开了一个细微的伤口,我微眯着眼,紧盯着他手中的匕首。看到我的表情变化,他笑得更得意了,顺手抛给我一粒药丸,说道:“如果想要这个臭丫头活命,就把它吃了。” 紫月忙紧张地大叫:“公子不要。”他顺势又一拉,紫月颈项上又添了一道伤口。我的眼眯得更紧了,摊开手掌,看也不看,一仰头就把药丸吞了下去。 看我吞下药丸,他放肆地大笑起来,本来岐涧里因常年光线照不进来就显得有些阴暗潮湿的,现在这诡异的笑声回荡在阴冷空旷的密林里更显得阴森森的。 笑声止后,他望着我恨恨道:“萧亦飞,你知道我是谁吗?哼,我知道你猜不到,我就是……” “侨国太子乔庭筠。”我嘴里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先前我也许不知道他是谁,但在他说他是侨国人之后,我就猜到了,只因当年在侨国投降之后仅侨国太子下落不明,再看看他对我的浓烈恨意,自然而然就得出了结论。 他愣了片刻,接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错,是我,当年你灭了我侨国,害得我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江山,更逼得我四处像耗子样的逃窜,我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今日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哈哈……” 我没有再说话,如此境地我得分外小心,本来我想抢过紫月逃走,但经屏息观察后我发现在这茂密的树林中还隐藏着几位一流高手,以前的我可能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如今拖着残破身子的我已无此把握,经与灵鹰一战后让我明白我今后与高手的对决中只能速战速决,何况我现下根本是越来越虚弱。望了眼紫月,娇媚的小脸上早已是泪雨滂沱,偏被乔庭筠制住了无法动弹。眼下我只希望能拖到赵珏赶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我明白了赵珏虽然有些自负,但他的才干也是不可忽视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想来他一定能从那粉衣小婢的口中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赶来,事情就会有转机。 乔庭筠突然止住了笑,侧耳听了听,似有人在提醒他什么,他抬头望着我道:“差点就上了你的当,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去。” 立刻有黑衣人走上前来,我轻咳两声,他们似有所顾忌,都停住了手。是啊,毕竟拈花公子曾经名动一时,武功自是不弱,他们心中有所忌惮。 乔庭筠见状,厉声喝道:“怕什么,他刚才吃了我的散功丸,从此他就是废人一个了。” 紫月听了,心胆俱裂:“公子……” 那些黑衣人胆气一壮,走上前来。我一伸手,阻止了他们:“我自己走。”语毕抬足自己向前走去。 阴森的岐涧里,一阵冷风扫过,树木发出刷刷的响声,似乎更森冷了…… 第70章:第七十章 疯狂的恨 一间如岐涧般阴森的地下室里,紫月被捆在一木柱上,两个黑衣人走上前来,欲将我锁在墙壁上的铁链里。 “慢。”乔庭筠走了进来,他随手挑出一条两指粗的鞭子,阴恻恻地笑道:“不用锁,我倒想看看被称为所谓天神下凡的拈花公子抱头鼠窜的样子。” 紫月一听大骂道:“你这个疯子。” 他脸色忽变,提着鞭子向紫月走去。 我开口了:“你恨的是我,又不是她,何必浪费力气。”说得云淡风清,好像与己无关一样。 闻言,他转过身慢慢向我走来,边厉声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拆你的骨,喝你的血,我天天企求老天爷让你落到我的手上,现在你真的落到我手里了,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话音刚落,他手一扬,鞭子落在了我的身上,衣裳顿时破开一个口子,白皙光滑的肌肤上立刻绽开一条血痕。 他又大叫道:“你知道我多恨你。”说着又一鞭落了下来。 就这样,他边狂呼着,边不停地挥舞手中的鞭子,模样狰狞,就像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圆圆的小脸上不再纯真,那深深的酒窝此时荡漾的也是邪恶疯狂。 我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已陷入癫狂状态的乔庭筠,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着,指甲也早已陷入了肉里,却不愿退缩,就在此时有了咳意,强忍着,最终没有忍住,咳了起来。 他的鞭子停了。直到鲜血吐到地上,望着似乎极度虚弱的我,他开心地笑了:“你终于得到报应了,不用我动手,老天就要收拾你,哈哈……” 笑完,看着依旧漠然而立的我,他的怒火忽地又升腾而起:“我就不信今日我不能打得让你跪地求饶。”说完捋起衣袖,鞭子又扬起落下,扬起落下…… 紫月在一旁早已哭喊得声嘶力竭,娇躯软软地靠在木柱上,脸上默默地淌着泪。 “啪,啪,啪……”阴冷的房间里只余下鞭子的抽挞声。 不忍再看,紫月将脸转向一旁。 片刻后抽打声停了,紫月忙望去,只见乔庭筠已有些许喘气,额上满是密密的汗珠,邪恶的笑跃上他的脸颊:“来人,给我往他身上泼桶盐水。”立即有两个黑衣人上前,一桶咸咸的盐水泼在了我的身上,我再也支持不住,闷哼一声晕倒在地上。 看到我的倒地,他满意地笑了:“来人,用冷水泼醒他。” 紫月愤然骂道:“你真是个疯子,疯子!” 乔庭筠脸拉了下来,慢慢向紫月走去。 第71章:第七十一章 暗夜交易 “嘎”门开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在乔庭筠耳边低语几句。乔庭筠阴阴一笑:“好,等会再来收拾你们。”说完走了出去,几个黑衣人紧跟其后,地下室里的人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紫月和我。 紫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泪又开始无声地流下。从自己跟在公子身边之后,何时见过公子受过如此的苦。但见他衣衫早已破败不堪,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伤口里还不停地有血渗出来,乌黑的发丝早已凌乱,有些盖在脸上,愈发衬出那脸的苍白,双眼闭得紧紧的,唇边挂着一抹血迹,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竟似已没有了生气。紫月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唤道:“公子。”地上的人没动静。 紫月愈发害怕,音量高了一点:“公子。”还是没动静。 紫月慌了:“公子,公子,……”忽然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紫月以为自己眼花了,闭闭眼睛将泪挤净,屏住呼吸试探着又轻声叫道:“公子。” 我轻咳了两下,紫月顿时喜极而泣:“公子……” 龙国猎城郊外一座废弃的大宅院里,残垣断壁,草木枯萎,尘土满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就在这个宅院的后院里,此时正站着一位黑裳男子,双目低垂,若有所思,袍角绣的鹰栩栩如生,风扬起衣袍,银鹰飞翔。忽的他抬起头,望向正渐渐走近的人。 “鹰影楼楼主灵鹰?!”些许疑惑。 “侨国太子乔庭筠!”懒懒地应答。 “哈哈哈,想当初我出一百万两黄金请你出手杀掉拈花公子,你都不曾来见过我,现在不知道何事竟劳动您大驾亲自来找我。” “天玄丹。” 乔庭筠微愕:“你怎么会知道?” 邪魅的笑容:“我鹰影楼想知道的事,怎么可能查不到。” 盯着灵鹰看了一会,乔庭筠道:“既然你知道天玄丹,那你就应该知道它的珍贵,我凭什么要将它给你,你别忘了如果当年你肯出手解决掉拈花公子,我侨国就不会亡国了。” 笑意未减:“如果我鹰影楼要想得到一样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当年医怪高潜年老,突然想配制一种能延年益寿的丹药,但他所构思的药方中有几味是从没试用过的药材,父皇知道后表示愿鼎力支持他,于是医怪在我国住了下来潜心研究这种丹药,在用了近四年的时间、无数次的试验后,终于将这种丹药炼成了,但父皇怕这种丹药制法流露在外,就下令将那次参与炼制的人全部杀死,自己一人掌握丹药的药材配方与制作方式,这次侨国被灭他被俘后不久病死,丹药的制法已无人再会,而我在逃亡之前也仅是从他的寝殿偷得半瓶,这一年多来为收买人心我也用了不少,现在也仅剩三粒。”乔庭筠一直喃喃地说着,似在自语,讲到这里时才抬头望向灵鹰:“楼主一张口便要我这所剩无几的灵药,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吧。”至此话锋顿转凌厉:“否则我宁可毁了它,也不会让你得到。” 灵鹰双手环胸道:“那你想如何?” “很简单,三粒天玄丹换两条人命。” “哪两个?” “南宫佚和赵珏。怎么样?只要你帮我杀了南宫佚和赵珏,我就把丹药给你。”提到两个人名字时,明显愤恨之色极浓。 灵鹰又垂下了眸子,没有人能看到他在想什么,微暗的月光照不清他的脸。今夜似乎格外暗冷,黑沉沉的天空上连一颗星也没有,只有一轮弯弯的月牙儿孤寂地挂在那里,无力地发出昏黄的光,好暗好冷的夜…… 半晌后灵鹰抬起头,正在开口说话时,一个冷玉般的声音传来:“不要答应他。” 第72章:第七十二章 脱离险境 院中的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歪斜的破烂门扇旁靠着一黑袍公子,一紫衣姑娘紧挨他站着。 乔庭筠立即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黑袍公子,我没有理会他。他脸色又是一变:“这不可能,你已经吃了散功丸,怎么可能……” 我一摊右手,淡淡道:“你说的是这个?”但见纤纤素手上无名指与小指中间夹着一粒药丸。 乔庭筠顿时像遭雷击了一般懵了。 这时灵鹰好听的声音响起:“菲儿,你怎么在这?” “你骗我,你骗我,你居然没有吃药丸,而我居然上了你的当,我太大意了,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杀了你的,我应该杀了你的……”乔庭筠疯狂地叫嚣着,扰乱了灵鹰的问话。 狭长的凤眸中杀机一闪,灵鹰身形微动,已一掌劈向乔庭筠,乔庭筠立时住了口,但掌力已至近前,他想躲避已来不及了,眼看就要毙命。 两条褐色人影倏的出现了,一人迅速将乔庭筠带离危险地带,一人硬硬接住了灵鹰这一掌。掌力相撞,两人各自退后几步,之后两人就都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还是带离乔庭筠的那人先开口了:“灵楼主得罪了,但不知我家主子哪里得罪你了,令你上来就要他的命。” “传说风雨双煞是孪生兄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也做起别人的狗腿子来了?”又恢复了慵懒模样,灵鹰闲闲地问。 先前接那一掌的人愤然不平,又待动手,另一褐衫人拉住他道:“灵楼主今日到此,究竟意欲何为?如果是为了天玄仙丹,我家主子已明确表了态,如果楼主硬抢,只怕我家主子真的会毁了它,到时我们一拍两散,都不好看;如果是为了拈花公子,在下到可以做个主,将他交给你表示我们与你合作的诚意,可好?” 身后的乔庭筠有些诧异,扯了扯此人的衣袖,此人却没有回头看他。 灵鹰歪着头望了他一会,然后笑道:“你一定是李风了,据闻风雨双煞,哥哥李风足智多谋,弟弟李雨武艺高强,看来名不虚传。好,今日之事只要你们将萧亦菲交给我,就这么算了。” 李风立刻侧了个身,让开一条道,说:“请。” 灵鹰慢慢地向我走来。一靠近,灵鹰便发现我满身的伤痕,痛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闭上眼睛不予理睬,他将疑问的目光望向紫月,紫月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瞪向乔庭筠。灵鹰立即怒火喷张、杀气袭人,紫月都不禁后退几步。 危险的眯着眼睛,灵鹰貌似平静地问道:“是你伤了她?” 乔庭筠先也是骇了一跳,继而又强作镇定地道:“是我伤了她又怎么样?” 灵鹰紧盯着他:“我说过谁要是伤了她,谁就得死。” 乔庭筠后背已隐现汗珠:“你……你不会杀我的,我死了,你就得不到玄天仙丹了。” 灵鹰冷笑道:“你以为这世上除了你,就真的没有别人可以配制这种丹药了吗?” “灵楼主,你刚答应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的,怎可出尔反尔。”李风插言道。 邪邪一笑:“出尔反尔又如何?我灵鹰本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哇”,这时我吐出一口鲜血,本就靠着门框支撑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灵鹰连忙将我揽入怀中,看了看我惨白的脸,说道:“今日暂不跟你们计较,来日我定向你们讨回这笔账。” 语毕,灵鹰抱着我向外掠去,紫月也施展轻功跟上,两人很快变成黑点,然后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 “师父,你为什么让他带走萧亦飞。”望着远处消失的人影,乔庭筠有些不解地问。 李风轻叹一声:“主子难道没有看出来?”望望乔庭筠疑惑的眸子,他说道:“这灵鹰似乎对萧亦飞有异样的感情,光听他唤‘飞儿’那语气,便可听出其中包含着极深的感情,我们若杀了萧亦飞,恐怕从此便多了一个劲敌,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放了萧亦飞,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乔庭筠不甘的跺跺脚:“真是太便宜他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赵珏这样,堂堂鹰影楼楼主也这样,居然都能被男色所惑。” “这就是为师所怀疑的地方。”李风若有所虑地道。 “什么?”乔庭筠急忙问道。 李风捋了捋颏下飘着的黑须,说道:“为师怀疑那拈花公子萧亦飞根本就是个女人。” “啊!”乔庭筠张大嘴巴,傻在那儿了…… 第 10 卷 第73章:第七十三章 破绽百出 床上,伤痕累累的人儿脸朝里侧躺着,口中咬着一根软木,一声不吭。 紫月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湿的帕巾,一手轻轻扯住衣裳,用湿帕巾细细擦着,试图将早已粘在伤口上的衣裳慢慢拉开。轻轻一碰,手下的身躯便微微一颤,紫月的泪就不由得滑落下来,又怕泪掉在伤口上,连忙用手背擦擦,再又继续。如此反反复复,一炷香的时间了,才脱下衣领。坐在一旁的灵鹰不耐了,走上前:“你这样做,只会让她痛得更久。” 闻言紫月泪眼朦胧地抬头望向灵鹰,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后,终于站起身走到一旁。 灵鹰坐下,俯下身轻声说:“菲儿,可能会有些疼,但伤口若不尽早处理会溃烂的,你要忍着点。” 我点点头。 他将一张棉被拖过来让我抱着,然后他将手放在我的衣袍上,一狠心,猛地一扯,破烂的衣袍应声脱离,本已结痂的伤口立即有血渗了出来。 “啊”我痛呼出声,软木也随之掉了落,就在我欲闭嘴的一刹那,一只手伸到了我唇边,在疼痛之下我本能的全力咬了下去,棉被也在这一瞬间被我撕成碎片。 “还不快来上药。”灵鹰微皱眉,忍着疼催促着紫月。紫月赶紧上前清理创口,再细细抹上药,很快背部处理完了,紫月停了下来,望了望还裹在我身上的束胸布带,又望了望灵鹰。灵鹰试着抽了抽手,却发现已疼得晕过去的我嘴里还死死咬着他的手,他欲起不能,叹口气:“把我的眼睛蒙上吧。”紫月依言蒙上他的双眼,接下来他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水声、瓶罐碰撞声、布条落地声,还偶尔能感到身旁娇躯的轻颤,灵鹰强忍着心中的那份悸动,默默地坐在旁边,第一次感到了时间的难熬。 当再见到光明时,床上的人儿已盖上了一张丝被,紫月看了他一眼,收拾好瓶瓶罐罐,端起已染得鲜红的清水向外走去。 怕惊扰了刚睡着的人,灵鹰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坐了一会,大概床上的人舒适了些,唇齿松了,灵鹰小心地将手拿了出来,用丝帕轻柔地拭净我唇边的血迹,又将丝被掖好,走了出去。 屋外,紫月正站在门前似乎正在等着他,她静静地望着他,他也双手环胸坦然回望。半晌后,紫月开口了:“你喜欢我家公子?” 灵鹰挑挑眉,没有回答。 紫月低下头,似在强忍泪意,最终咬咬唇坚决地说:“如果你喜欢他,请你,请你好好对他,千万不要负他。” 灵鹰不解的看着她,懒懒地说道:“喜欢你家公子的恐怕不止我一人吧。” 紫月面色凝重:“我看得出来,只有你才能使我家公子快乐,也只有你能保护我家公子让他不受丝毫伤害。” “呃。”灵鹰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难道南宫佚不能保护他吗?” “他!”紫月冷哼一声:“他心中一切以国家为重,如果能以牺牲公子来换取国家利益,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他与那个赵珏都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赵珏?” “对,就是那个龙国皇上,根本不顾公子的感受,用尽办法逼公子做他的皇后。”没有思考,冲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看似随意的一问。 “公子虽没说,但平时看那赵珏望公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我家公子,而他将我们困在猎城,除了这个还能是为了什么?”已有了丝慌乱,真后悔干嘛要提到赵珏。 “呃?”拖长了音,有了丝危险的味道。 感受到灵鹰的逼视,紫月有些不自在,她抛下一句“反正你好好对公子就行了”后就逃进了房间。 望着她惶惶而逃的背影,灵鹰眯紧了眼…… 第74章:第七十四章 养伤日子 翌日我醒的时候,落入眼帘的便是灵鹰那邪魅的笑脸:“醒啦,你可真懒,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才起床。”我微蹙眉瞪了他一眼,他更开心了:“还能瞪人,看来精神还不错。”我闭上眼睛,决定不予理睬。 一个湿湿的东西忽然贴上了我的脸,我一惊睁开眼,就见灵鹰手拿巾帕正在为我洗脸,我下意识地想躲开,可谁知牵动了伤口,“啊”,我痛呼出声。 “怎么啦,伤口疼了吗?你乖乖的,不要乱动嘛。”收起笑意,满脸的心疼,灵鹰居然用哄小孩的口气对我说着。 我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紫月呢?” “呃,她在给你熬药。” 我皱着眉,这个紫月搞什么呢?明知我不习惯除她们以外的人与我如此亲密,就连当时翟青在我身边也只是偶尔让我靠靠,可现在,一个男人坐在你面前用巾帕细细描绘你所有的轮廓,还真是别扭。 就在我七想八想时,灵鹰已放下了巾帕,端过一碗粥来:“乖,来喝点粥,吃饱了才好得快。”他笑得颇开心,我却除了皱眉也别无他法,于是张嘴将粥一点一点的咽下…… 一整天了,紫月只来了几次,处理一些灵鹰不方便做的事,比如换药啦、擦澡啦,做完这些后,她又立刻离去。望着她沉默的小脸,我也陷入了深思…… 就这样,在养伤的日子里,灵鹰天天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渐渐地我也不再皱眉,慢慢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了睁眼便看到那张柔美的俊脸,习惯了他为我拭面,习惯了他喂我吃饭,习惯了他为我梳头…… 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了,真有些烦闷,我放下手中的书长叹了口气,望了望桌上灵鹰插的鲜花,心里舒服了些。每日灵鹰都会在屋中换上不同的带着露珠的花,今日是几朵白海棠,入秋了吗?不知外面该是什么样的景致了。 正思索间,灵鹰抱着琴走了进来,将琴放在桌上,他悠悠一笑说:“闷了吧,今天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说完他坐下望着我,手下轻挑,悠扬的琴音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或快或慢地拨弄着,一连串迷人的音符飘扬而出,如高山流水,又如花谷鸟鸣,一派美丽的自然风光呈现在眼前,让我心旷神怡,慢慢地我闭上了眼睛…… 于是我又有了新的习惯,习惯了他为我弹曲,习惯了他为我解闷…… “菲儿,你看这个花环好看吗,上面有各种小雏菊,把它挂在你的纱帐里,这样你每天晚上就可以枕着菊香入眠了。” “菲儿,来尝尝这银耳羹,这可是我亲手炖的哟,多喝点,可以润肤美容哟。” “菲儿,乖,把这碗饭也吃了,吃多点,身体才好得快。乖,要不你吃完,我吹箫给你听,你还没听过我吹箫呢。” …… …… 于是更多的习惯在养成中…… 第75章:第七十五章 战火重燃 一个傍山而建的大宅院,清亮的湖水在院中蜿蜒而过,像一条玉带点缀其间,院中菊与桂开得正好,空气里浮动着桂花的淡淡香气,细嫩的菊瓣或舒展或卷曲,徜徉在这香海中绽放着其特有的优雅和美丽,亭中的人儿正静静地品着茶。 望着那抹秀丽的身影,灵鹰缓缓走了过来,紫月瞧见立即悄悄退了下去。近一个月了,我在这儿养伤近一个月了,从一开始他们之间似乎就达成了这种默契,只要灵鹰出现,紫月就会自动回避,我不知道原因,可两人都不说,我也不问。 灵鹰坐到我对面,看了看我,伸出手将几根调皮的发丝捋到我耳后,我没有避让。在这段养伤的时间里,他的各种各样亲密的小动作也成了我养成的习惯之一,先开始我还不适应,但他极有分寸的没有过分的举动,慢慢的我也就由着他了。 漂亮的双眸盯着我好一会,他才调侃道:“菲儿,你好像长胖了些呃。” 我悠然地品了口茶,没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他再想激怒我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假作无奈地叹口气:“好像你越来越不爱生气了,好怀念你生气的样子呀,像朵带刺的蔷薇,充满了生机。” 我保持着沉默。 他忽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总觉得那时的菲儿才是真实的菲儿,敢爱敢恨,不像平时的菲儿,清冷无情,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我手一顿,又顺势将茶盏放下。原来这就是他经常想激怒我的原因,难怪他总是将关心我的话语用腻得让人肉麻的方式说出,难怪他总是对我冷嘲热讽,难怪看到我生气瞪眼他更开心…… “哇”,我吐出一口鲜血。他立即紧张地跃向前,牢牢抓住我的手,一股暖流涌入我体内,明知无用我还是说了:“不要。” 这次轮到灵鹰对我不理睬了,他扣紧我的手腕,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我无奈地闭上了眼,多少次了,在我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经常这样做,我都不记得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不管我怎样反对他都坚持,为了不扰乱气息伤到他,我又不能硬生生甩开他,于是他的内力一次次的与我的融在一起,他明显虚弱了许多,可他还是义无返顾地做着。我的心微微疼了,这个男人…… 待我好些了,他才松开手,轻声说道:“菲儿,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可能想知道,是有关南宫佚和赵珏的。” 说到这,他抬起头看着我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当初在猎城若不是听到他俩人的名字,恐怕你也不会现身被我带回,你当时应该是准备带着紫月趁乔庭筠他们与我谈事之时走人的。” 闻言,我突然第一次有了心虚的感觉,将目光调往别处。 看到这些,狭长的凤眸中闪过深深的失望、悲伤,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暗哑但却清晰无比:“这两日龙国与乾国都调兵到边境,两国战争一触即发。” “为什么?”我压下心中那种难受的情绪,开口问道。 “因为据传乾国前任丞相萧亦飞死在了龙国,于是南宫佚亲自率兵讨伐龙国,过几日应该就会到达边境。” “怎么会,南宫佚不是如此糊涂的人,他应该明白此时对龙国开战,毫无把握赢。” “他是不愿开战,可如果臣民皆主张开战呢?”话中有话。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慢慢转过头来:“我怀疑乔庭筠在其中搞鬼。” 两人静默了,风带着秋的凉意袭来,片片落叶无力地挣扎着,却还是风起而舞,风止而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最后他缓缓说道:“你的伤也正好好了,你也正要离开了,你……”声音哽住了,他没再说下去,起身走了。 亭中,我慢慢闭上了双眼,掩藏住自己所有的心事…… 第76章:第七十六章 别去无归 深秋,片片绿叶开始枯黄,最终依依不舍地告别枝头飘落地面,黄叶很快铺满了厚厚一层,风起,叶舞,形成了秋独有的凄美。乾、龙国两国接壤的一片空旷的平地上,两方对峙的人马,战旗迎风招展,刀戟闪着寒冷的光,人人脸上满是肃杀之气,这给本是苍凉的秋更添了份萧索。 “赵珏,我们两国本签订了和平相处的条约,你为何要滥杀我国前丞相萧亦飞。” “南宫佚你想开战找什么藉口都行,就是不准说是我杀了萧亦飞。”你痛我还痛呢,那天我赶到岐涧却发现有好几条箭头指的路,等我找到正确的路时菲儿早已不见踪迹,想来定是被他人掳走了。 “你还不承认,有人亲眼目睹你劝他归顺龙国不成,就用鸩酒暗杀了他。”菲儿,早知道我就不放你走,若不是你那句你不适合宫廷生活说服了我,我一定会强迫你留下。 “光凭这个就能说明我杀了她?这种人证我能找出一大堆来。” “可他能说出萧丞相所有的习惯,还出示了萧丞相亲笔所题的一首诗。” …… 远处似有清脆的笛声传来,先是若有若无,后逐渐清晰起来,本是剑拔弩张的两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随着笛音的清晰,一辆马车闯入了他们的视线,车顶上赫然有位黑袍公子,他盘腿而坐,头微倾,双手持笛,黑缎般的发丝松松束在脑后,因为倾斜的身姿,部分发丝滑到了身前,衬得白玉般的脸更加出尘,就在这碧云天、黄叶地中,他徐徐而来,似乎为了烘托他,一阵风起,落叶翻飞,在他周围飘零打旋,增强了梦幻般的感觉。 仙子下凡吗?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冒出这种疑问。及至风住,遮挡来人的发丝不再扬起,他们才看清了来人的脸。 “萧丞相!”乾国士兵先有人发出声响,接着更多的呼声响起,很快欢呼声响成一片。 龙国士兵则怔在了当前,他们更多的人只是听说过拈花公子的传说,却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今日一见只觉震撼。 马车来到两军对垒的阵中停了下来,笛音也刚好终了,我垂下手,低着头轻叹道:“不知龙国皇上与我国皇上为何兵刃相见?”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赵珏与南宫佚听得明明白白,这下两人倒说不出话来了,本来是因我的死亡而起的干戈,现在却因我的再次出现而没了争斗的理由。 静候半天,不见两人应答,我再次轻语:“即无理由,不如散了吧,两虎相争,却又何必,不过便宜了他人。”说完我拍了拍车顶,马车开始调头向来路行去。 见我欲走,赵珏与南宫佚同时出声:“萧丞相慢走。” 马车应声而停,我没有回头,但听到马蹄声,两人均驱马向我靠近,近了却又都不语。我抬头望向前方,心中微微一叹,唇瓣轻启:“如若无事,萧某告辞了。” 赵珏忙道:“菲儿,你可愿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以前我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可是这段日子我真的想清楚了,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龙国的皇后。” 听他一口气说完,我没有动,只问道:“你呢?”赵珏一脸的莫名,而南宫佚则一愣,我继续道:“他追我是希望留下我,你呢?又是为了什么?” 南宫佚沉默了,片刻后他低喃道:“菲儿,我后悔了……”后悔放你离开,后悔没好好把握你,后悔……许多许多的后悔。 我冷冷一笑:“你们是真心喜欢我?如果我说我要你们驱尽后宫,独爱我一人,你们做得到吗?如果我说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权力地位与我逍遥山水间,你们又做……”说到这,我忽的吐出口鲜血,拭尽血痕,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淡淡道:“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英明的君王,有你们在,更多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而我,你们也看到了,恐怕命不久矣,你们又何苦挂心,忘了吧。临别也没有什么送你们的,就送你们一首诗吧。” 说完,我又轻拍车顶,马车向前驶去,风中传来清冷的声音:“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宴歌席莫辞频。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怜取眼前人。”赵珏喃喃的念道,再抬头,伊人已远。 南宫佚则只是默默望着远去的背影,…… 第77章:第七十七章 心痛情伤 庭院里,满地残花败叶,一片萧索。一青衫男子弯腰拾起一朵凋落的黄菊,俊眸里满是痛惜。 这时房内又发出一阵响动。不一会门开了,一青衣女子走了过来,男子低声问道:“又吐血了?” 青衣女子眼一红,点点头,泪珠也随着这个动作纷纷坠下。青衫男子将她抱入怀中,安慰道:“青玉,别难过,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嗓子里如塞了根骨头,青玉困难地哽咽着:“公子的伤情越来越重了,以前是咳到吐血,现在是张嘴便吐,以前是一天吐两三次,现在是一天五六次,这样下去,光血的流失就足以要了公子的命。” 青衫男子,翟青拍拍她:“我再开几味补血气的药,你等会抓了,熬给菲……公子喝。” 青玉抓紧他的衣襟,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痛苦地说道:“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我怕公子……连冬天……连冬天都熬不到,我不要我不要……”言毕,掩面大哭起来。 翟青捧住拼命摇着的小脸,怜惜地拭净上面的泪水,温柔地说道:“不会的,你忘了,我师父说的公子能过冬天的。” “可,可公子在船上曾受过凉,在龙国曾被气病,更曾被那个混蛋乔庭筠……”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翟青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只明白心很疼很疼…… 是的,青玉几人又回到了我身边,就在我决定要离开那座傍山的宅院时,灵鹰将他们送回了我身边,只记得他说:“既然你不想留在我身边,那么就让他们继续陪伴你吧,这样我,我也就,放心了。”故意忽略掉他所有的伤,所有的痛,我带着他们毅然离去,心却疼得早已麻木。 对不起,鹰,对不起。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更了解你了,也更明白了你对我的那份深情,可真正打动我心的其实是你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总觉得那时的菲儿才是真实的菲儿,敢爱敢恨,不像平时的菲儿,清冷无情,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就是这句话让你乍然闯入了我的心房。 我从来都是个极理智的人,一向认为只有真正了解我的人才有资格说喜欢我,如果不了解又何来的喜欢之说呢,因此在那个世界就曾有人批评我太理智,理智得不像个有感情的人,而且奉劝我说太理智的人一生容易悲哀,不如糊涂一点。可在这个世界里的我依然是本性难移。所以无论是痛悔央我留下的南宫佚还是渴求我相随的赵珏,甚至是一往情深的翟青都因不了解我,而被我毫不留情的抹杀他们的那份情意。 也许是我平时掩饰得太好,许多的人容易被我的表象所迷惑,这许多人中包括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却独独不包括你鹰,只有你看穿了我……可惜命运弄人,当我发现这点时竟是在重伤无治时。 心里明明是悲伤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是啊,难道不够讽刺吗,命运对我萧亦菲可真不薄啊,哈哈…… 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离去。停了冷笑,换上惯有的漠然。长痛不如短痛,晚痛不如早痛,免得等我死去后你拥有了更多的回忆只怕会更痛,所以对不起了,鹰,对不起…… 因为下章会写到鹰的身世之谜,如果身世复杂,本文就还很长,如果身世简单,本文也就快完了,所以法子得好好想想,可能会传得晚些,还望大家体谅则个。 第78章:第七十八章 身世之谜 从战场回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个小宅院里,这几日我的伤情愈加沉重,全身无力,一连多天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人闲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思念,想念那张柔美的脸,想念那抹邪魅的笑,想念那暗藏忧伤的眼神……是什么能让那么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忧伤呢? 我将守在身边的人哄了出去,然后低声唤道:“紫鹰。” 房内没动静。 瞥了眼某个阴暗处,我懒懒地道:“我知道你在,如果不是鹰影楼护着,我那能如此清静。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要我赶呢?” 一条紫色人影悄然出现,却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就是不肯看我。 我毫不在乎,只是直接抛出了问题:“能跟我讲讲灵鹰的事吗?” 他诧异地回过头望着我,半晌没说话。 我随手将床头的书拉到面前翻了翻:“怎么?不方便讲?那就算了。” “你,你喜欢我家主人?”小心地试探。 翻书的手不由停了一下,又继续翻了起来,只是一瞬,连紫鹰都不敢确定是不是发生过,低垂的头让他无法看清表情,清冷的声音扬起:“你讲不讲,不讲就走吧。” 声音是淡淡的,一点情绪也不带,紫鹰更迷惑了。头忽然扬了起来,让他看到了满脸的不耐烦,他急忙说道:“讲,讲,讲。”为什么不讲,说不定让她更了解主人之后,她会喜欢上主人,这样主人就不用再暗自伤心了,而且主人曾说过对待她要像对主人一样,那下面的话我合盘托出后,主人应该不会怪自己吧。 我动了动身体,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闭上眼睛,准备听紫鹰娓娓道来。谁知他第一句话便让我震惊不已:“我家主人其实是谜国的大皇子。” 看了看我,见我仍平静的闭目靠在那里,紫鹰又继续道:“不知道公子是否听过谜国这个国名,其实我国只是个小小的岛国,位于茫茫大海里。大皇子从小便聪颖非常,无论文武在众皇子中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在他十岁那年我国大王就欲立他为储君,可他却逃了,他说他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被束缚。属下自小就跟在大皇子身边,这次也就随他一同来到须弥大陆。在各个国家游历了一番后,大皇子选择在乾国留了下来,建立了鹰影楼,其实鹰影楼最主要的任务是阻止谜国找到大皇子,而大皇子背负杀手之名到处行走也是为了这个,因为恐怕任何人都很难将一个杀手与一国皇子联系起来……” 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紫鹰小心地叫了声“公子”,却见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紫鹰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公子,紫鹰跟在主人身边多年,从未见主人为哪个女子动心过,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看看床上的人仍没动静,紫鹰抓抓头,也不知她是听到了还没听到,算了,反正该说的自己都说了。望望外面的天色,该是去向主人汇报今日萧公子的情况的时候了,想到这,紫鹰略提气跃了出去。 就在他走后,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应大家要求,将灵鹰写成贵族,不知大家是否满意?好了,法子要写下章了,下章是个小高潮呃 第79章:第七十九章 残酷真相 紫鹰离开不久,敏锐的听觉便告知我有近百人在向小院靠近,其中不乏顶尖高手。持笛轻吹,青玉等人立即走了进来,我轻语几句,几人会意的一点头,转身去准备了。 房门前摆放着一几一椅,一黑袍公子正侧靠在椅内悠闲地品着茶。 闯入者来到庭院时就见到这副情景,来人眼中都现出一丝疑虑,为首的人忽然向身后的人问道:“师叔,你不是说他已体虚无力,生命垂危了吗?” 极细小的声音,却逃不过我的耳力。我放下茶盏,拿起几上的小雏菊,似乎众品菊中只有小雏菊的生命力更强些,手中随意地把玩着,嘴里也似随意地说着:“原来这几日天天光临寒舍是李雨大侠,只是你既然来探望,何必偷偷摸摸的,要是被我身边的人当贼伤到就不好了。” 闻言,李雨面上一红,居然有了羞惭之色。见弟弟语塞,李风插言道:“拈花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驭毒竟已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我们近百人来,却只剩十来人能够走进这庭院,但……”他话锋一转:“我们这余下的十几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恐怕你身边的人都不是对手,而且鹰影楼的人已离开,不会再有别的人来救你了,你不如束手就擒,免得身边的人遭殃。” “哼,你们来得可真准时呀,鹰影楼的人刚走你们就来了,不知道这些天你们天天蹲在门口察探累不累,不如坐下喝杯茶吧。”客气的话语却满含讽刺。 “拈花公子你这样是没有用的?” 我不解地挑挑眉。 “你又想用拖延战术,想拖到鹰影楼的人回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得救,那我告诉你没这种可能了,大家上。”李风将话一口气说完,为首的乔庭筠倒没了开口的机会。 “哼……”我冷笑不已。 被我盯着的乔庭筠不由得背脊发凉:“你,你笑什么?” 嘴角仍挂着一抹冷笑,我唇微动:“原来当初在岐涧也是他提醒你,你这个侨国太子真该庆幸找了这么个好师父,不止足智多谋,还可直接,替你,发,号,施,令。”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 乔庭筠马上脸色一变,李风立即说道:“主子,别听他的,他在挑拨我们二人的感情。” 我不语,只是继续冷笑着盯着乔庭筠的眼睛,那是双多疑、恐惧、充满了不安的眼睛。乔庭筠嘴里应答着:“师父不要担心,我不会上他的当的。”可我却知道我那句话已像根刺样的扎入了他的心底。 目的达到,我轻松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乔庭筠望着我的动作,忽然诡秘地一笑:“想不到拈花公子还能如此冷静,只是不知道当你发现你身边有人背叛了你,你还能如此悠闲吗?” 我脸一沉,将茶盏重重放下:“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劳你多言。” “呃,是吗?只怕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紫月姑娘竟背叛了你。”他得意地说出了人名。 我痛苦地合上了双眼。青玉几人先均是流露出不信,但在看到我的表情后,又都转而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紫月。紫月早已“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唤道:“公子……” 第80章:第八十章 悔不当初 我没有睁眼,只强压痛意道:“你不用跪我,你应该去求青玉和翟青,看他们是否能原谅你。” 听到这,青玉瞪大了眼睛,翟青则更是满脸惊疑不定地望着她,紫月咬着下唇半天不语,最后终于开口了:“我爱公子。” 蓝依莫名了,美丽的杏眸中充满了疑惑:“我们也爱公子呀。” 紫月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我与你们的爱不一样,你们更多的是敬爱,而我是想成为他妻子的爱。” “妻子?!”蓝依倒抽了口气,甩开紧攥着她的欧阳子辰的手,指责道:“你疯了,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是,是的,我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我,可我还是陷进去了。”紫月的语气凄婉起来,顿了一下,她缓缓叙道:“从我第一次见到公子,我便忍不住喜欢他,在后来相伴的日子里,他的睿智,他的才华,他的傲气,他的体贴……他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强烈的吸引着我,问世间有几个男子比得上他,我无法不爱他,我越来越爱他,越来越爱他,爱到最后开始嫉妒,嫉妒他对你们好,更嫉妒翟青与他的亲密。本来我还控制得很好,可是当那天我因为担心公子的战况而登上了望山后我爆发了,看着灵鹰怀里的公子,嫉妒像毒蛇一样一点点啃噬着我的心,于是我决定先解决掉翟青,再想办法将灵鹰也从公子身边赶走。但我也知道如果计划不周全,公子一定会发现是我干的,我需要替罪羊,所以我当时在大街上便看中了风雨双煞,我安排他们近傍晚时分来小院,而我提前回去在你们的茶水中下了迷药,这种迷药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运气后才会发作,所以风雨双煞一来,你们想反抗便发作了,然后剩下的就是在你们晕倒后,给青玉和翟青喂食春药……” “你……”青玉扬起了手。紫月连忙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感到疼痛,她迟疑地睁开眼,却只见青玉又恨又怜地望着她,手已垂了下去,最后只余悲伤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为什么?……”泪滚了下来。 一旁的翟青面色更是难看,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你,你早就知道?” 感受到了投在我脸上的目光,我慢慢睁开了双眼,望着紫月说道:“是的。” 紫月闻言浑身一震:“公子……” 看着那双惊讶的秀眸,我平静地说着:“你们常年跟在我身边,对毒都有精深的了解,不可能四人同时被人下了毒却毫无察觉,而且为什么非要针对青玉和翟青两人,事后我想了很久,做任何事都无非为两种理由一是利二是情,如果真像风雨双煞当时说的理由,大可将你们全杀了,相信我会更痛苦,所以最后我自然得出了结论。”停了一下,我又道:“而且紫月,当年你来到我身边时没有武学根基,所以你的武功是你们四人中最差的,但这让你更致力于学用毒。你本身就聪颖好学,勤奋刻苦,这使你很快成为了你们四人中最擅使毒的,只有你才能做到将他们全毒倒,并且让他们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 “公子……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紫月彻底地震惊了。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是你做的却还是依你所愿的,将青玉他们都谴走,只留下你一人;还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千方百计地哄我进入龙国是为避开灵鹰,却还是依你所想的去了;抑或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在龙国时是你自愿与乔庭筠去岐涧的,却还是去救你;又或者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不拆穿你?”我一口气说完,紫月张着小嘴,呆滞了。 我微喘着气,闭上了眼睛,真的,真的很累,不想再说。 “你还不清楚吗?公子是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青玉激动地冲上前来,奋力地摇晃着紫月,嘶声喊着:“公子为了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了我们,宁可只自己痛,他将我们谴走,随你去龙国,无非是用自己的余生满足你的愿望,他不拆穿你也不过是希望你永远快乐。你还不明白吗?你还不明白吗?……”青玉早已泪流满面,四个丫头中只有她是最了解我的,所以望山那次分离,她苏醒向翟青问明一切后,便断定我不会去丽都,于是飞鸽联系红袖、蓝依,四下寻找我,可她们没有想到我去了龙国,一时没了我的消息,若不是灵鹰将她们带到我身边,估计她们会永远找下去了。 终于有泪从紫月脸上滴落:“公子……以前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那次在龙国你因我被乔庭筠抓获、受苦,我也只是感到自己无力保护你,所以事后我妄图借助灵鹰对你的那份情,寻求他的保护,可没想到他一眼便看穿了我,于是我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你身边,不敢有所动作。可现在,现在我是真的后悔了……公子,公子你能原谅我吗?公子你还会相信我吗?在龙国那次真的不是我与乔庭筠事先策划的,只是当时我听信了他的话,认为只有用我相胁才能哄你离开赵珏,却没想到差点害了公子,公子……” 我向她伸出一只手,柔声道:“我知道,依你的习惯断不会不与我打声招呼,便与许艳艳去寻什么医怪。但我也相信你当时并不知道许艳艳就是乔庭筠,因为当他说出他是侨国人时你也很意外。” 紫月赶紧抓住我的手,再次问道:“公子,你能原谅我吗?” 我轻轻一笑:“我说过我最在乎的只有你们。” 紫月立即扑到我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第 11 卷 第81章:第八十一章 命悬一线 “啪,啪啪……”拍手声响起,乔庭筠奸笑着:“好精彩的戏码,还真好看,为了看这场戏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鹰影部的人照样赶不来了,因为我已经买通他们内部的人向灵鹰下手,恐怕此时他们自己已经乱成一团糟了。而你,刚喝的那杯茶里也被放了软骨散……” “是吗?”端起茶,我又喝了一口:“你以为紫月会因为你的威胁,真的向我下毒吗?如果有得选,我相信她宁可真相被揭穿她被我唾弃,她也不会向我下手的。” 紫月满脸感激地望着我,我望着她勾起了唇角,然后对乔庭筠说道:“至于戏码,你恐怕也搞错了,其实你应该明白依我的性格决不会在外人面前办家事,但为何这次例外呢?”说到这,我又啜了口茶,乔庭筠惊惶不安地紧盯着我。 片刻后,我放下茶盏,抬头直视着他,冷冷道:“因为我的落花阵只有四姐妹同心同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你那句背叛的话却在她们心中埋下了疑虑,而且紫月心结未解,同样不行,所以我索性摊开来讲清楚。现在,就是你们感受我落花阵威力的时候了。”说完,我目光一寒:“摆阵。” 青红紫蓝四条身影齐刷刷地跃到院中,剑已出鞘,冷光闪闪。 翟青望着我,幽幽道:“有时你冷静得真是可怕。” 我暗叹一声,是吧,越到危急时刻我越冷静,有时冷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可现在是生死关头,我自己的命并不重要,但我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身边的人,我不能指望鹰影楼的救助,总想着依赖别人的人往往会一败涂地,我必须想办法自救,而这自救,我首先就得想办法逼出落花阵的最大威力。对方尚有十余名高手,而我们这方,如果我未受伤,那就有绝对胜出的把握,可如今…… 思虑间已有人闯入了落花阵,但见剑光点点,像极了飘逝的落花,落花漫天,来人立即捉襟见肘,手忙脚乱起来。两条褐色身影一闪,风雨双煞也跳进了战圈,我的眼睛微眯了起来,阵法一变,落花看似很乱却又有章法可循,但它又可须臾万变,又有人加入战圈,这样下去可不行,落花阵对付像这种顶尖高手八九人应绰绰有余,亦可困住风雨双煞,但他们同时上,落花阵恐怕支持不了多久。我挥挥手,翟青、欧阳子辰跳了出去缠住了乔庭筠的其他手下。 我唇微动:“落英缤纷。”顿时漫天剑花从上泻下,“啊”有人受伤了。 我又语:“花雾弥漫。”剑光晃花了眼,有白色的烟雾散出,“毒雾!”李风惊呼,与李雨跳出战圈,同时惨叫声起,在阵中的几人早已面泛青黑,抽搐着倒在地上。 李风面色凝重地看向我,道:“果然是拈花公子,心狠手辣。” 我转转手中的花朵,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李风皱着眉继续望着我,似乎在重新审视他面前的这个拈花公子,忽然他提身向我冲来,我手一扬,雏菊向他飞去,他闪身避过,一眨眼来到了我面前,疾风闪电般地出手了…… “住手!”一声断喝在庭院里响起,正在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青玉几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惊:“公子!” 只见李风的手正掐在我的脖子上,他拿起几上的茶盏一看,笑道:“果如我所料。”说完,他将茶盏中的水缓缓倒在地上,那哪是什么茶水,分明是茶与血的混合液。他扫了眼李雨:“二弟,你打探到的消息没有错,他确实是强弩之末了。我先开始也只是有些怀疑,既然他知道你来探消息,为什么不出手阻止你。差点,就差一点我也被他骗了,但我稍后就发觉他后几次喝茶的姿势有些怪异,仿佛在遮掩什么,难道他根本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吐血?为了更肯定这一点,所以我要你和我匆匆出手,可不管情势如何,他都只是斜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刚才我冒险一试,才两招便制住了他,他确实是体虚无力,生命垂危了。” 第82章:第八十二章 情意深深 言语间,乔庭筠挥挥手,冰凉的刀剑架在了青玉几人的颈项上,青玉等人的脸色一变,却不敢反抗,唯恐伤到了我。此时的局势怎么看都是乔庭筠稳操胜券了,他咧开嘴就想大笑,却在看到我依旧漠然的脸后咽了回去,惊疑不安地望着我。 没有理会他,在李风话音一落后,我冷冷地出声了:“你确定你制住了我?” 李风一愣,就在这刹那间一个黑色身影向他扑去,李风本能的撒手后撤,却还是被一掌击中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哥哥。”李雨冲上来,扶住了李风。黑影也不再出手,只是站在了我身旁,细细察看:“菲儿,你没事吧?” 魅惑人心的嗓音响起,我却连忙闭上了双眼,慌乱地摇摇头。不敢说话,更不敢看他,日夜想念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声音、眼睛都会泄露太多的秘密。 灵鹰这才放心地站直了身体,望着倒在李雨怀里的李风道:“我说过谁碰她谁就得死。”李风张嘴又吐出几口血,晕了过去。 “哥哥,哥哥,哥……”见李风闭上了眼睛,李雨急了,探手试试还有鼻息才放下心来,他将李风轻轻放下,站起身死死地盯着灵鹰道:“我也说过谁伤我哥哥谁就得死。” 灵鹰闲适地笑着,似乎根本没把李雨的话放在心上,李雨怒气更盛,再不发一语,直接向灵鹰一掌劈过去。怕波及到我,灵鹰早已跃身迎了上去。 李风李雨两兄弟一文一武,李雨武功尤胜过李风,上次在猎城虽然他与灵鹰只是对了一掌,却也让我明白他是个难缠的对手,不禁有些担心了,眼睛关注地望着正在拼斗的两人,生怕错失一点,但见褐色步步紧逼,黑色从容应对,两色密密地贴在了一起,忽然灵鹰脸色微变,逼退李雨,跳出了圈外,大声地咳了起来,鲜血溅落在地上,红得那么刺目。这整个动作是这么熟悉,熟得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这分明是……我皱起了眉。 一旁的乔庭筠见到此景开怀大笑起来,笑得狂妄而放肆:“想不到是真的,这十万两白银花得真值,真值,哈哈……”笑声中他瞟到了我,一愣,继而更大声地笑:“想不到,想不到,拈花公子也有不知道的事。” 我静静地望着他,他故意神秘兮兮地说:“想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仍无声地望着他,他自得地道出了缘由:“我花十万两白银买到了一条消息,这消息是鹰影楼内部传出的哟。据说鹰影楼早就在当年医怪研制天玄丹的地方找到了一张丹药制法的残页,这医怪可能感觉到了我父皇要杀他,竟然偷偷地在砖缝中藏了一张配制方法的纸,可惜天长日久,纸有些破损了,所以灵鹰楼主只好亲自去猎城找我讨药,谁知没拿到,回来后他就命人用那残页制药,但因里面有几味药的份量不清楚所以配出的药竟不知哪种才是真正的天玄丹,哈哈……”讲到这,他又大笑起来,灵鹰试图阻止他讲下去,李雨挡住了,于是两人又打了起来。 乔庭筠望望打斗的两人没有理会,继续对我挑弄道:“我们的灵鹰楼主为此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讲到这,他故意顿了顿,我的心却一凛,他笑得更可恶了:“他竟然自伤心脉,以,身,试,药。” 指甲已深陷进椅扶手里,我强自镇定,扫了翟青几人一眼。如果灵鹰制药不可能不需要翟青这个医神徒弟的帮助,而一旦翟青参与,青玉几人就肯定会知道。几人在我的扫射下全都低下了头,好,好,全都知道,却独独瞒我一个,好,很好。 “哇……”,虚弱不堪的身体早已经不起太大的情绪波动,如此盛怒下,我连吐几口鲜血,红艳立时染成一片,形成一朵硕大的牡丹。 “公子!” “菲儿……” 第83章:第八十三章 痛不欲生 听到动静的灵鹰向我看来也不由痛呼出声,就在他这一分神的刹那,李雨毫不留情地趁虚而入…… 青玉几人的声音再次同时响起:“不要!” 我紧咬唇瓣,用身体的痛楚来刺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抬头望去,眼前的一幕却只让我心痛欲裂。 灵鹰跌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俊美的脸庞煞白,但他却只是忧心如焚地望着我,我默默摇摇头,他才镇静下来。 这时乔庭筠对着灵鹰开口了:“我花了五万两黄金请你自己的手下杀你,居然都让你逃脱了,鹰影楼主不愧是鹰影楼主,只是此时你怎么又不堪一击了呢。”说着,目光还暧昧的望望我,又望望灵鹰。 灵鹰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挂上那抹惯有的邪魅笑容:“原来果真是你收买了他们,难怪他们一老向我回禀说没有追查到你的行踪,否则你以为你可以活到今天吗。” 乔庭筠听了怒气冲天,但转眼似乎想到什么,他又阴恻恻地笑了:“你对拈花公子如此情深,但不知在他心目中你又算什么呢,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灵鹰收起笑容,瞪着他道:“不许你碰她。” “如果我非要碰他呢。”说着,乔庭筠向我走来,我冷冷地望着他。 他来到我身边,挑起我的一缕发丝轻嗅了一下:“嗯,好香。”瞟了眼灵鹰,见他欲有所动作,乔庭筠立刻掏出一把小匕首抵在我的颈部,灵鹰无奈地垂下了手。 乔庭筠得意地笑了,继续道:“不知道传闻中的拈花公子是否真的像我师父所说的是个女人。”手下轻扯,如墨的发丝披散下来。 勾起我的下颏,乔庭筠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果然有女人娇态,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否也与女人一样。”说着他的手慢慢地探向我的衣襟,我连忙闭上了眼睛。 “够了,乔庭筠,如果你再敢碰她,我一定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灵鹰再也忍不住了,断喝出声。 乔庭筠恼怒了:“你让我后悔?!那我就先杀了你,看你如何让我后悔。”转身欲向灵鹰走去,却又止了步:“我怎么忘了,刚才我说要看看你在拈花公子心目中是什么地位的,这个游戏还没玩呢,怎么能随便杀了你。” “疯子。” “不许碰我们公子。” …… 青玉几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要不是我总以眼神示意她们别吭声,估计早骂开了。 乔庭筠笑得更阴沉了:“放心,这个游戏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将匕首递到我的面前:“你去他们中挑一个杀掉,我就把剩下的都放了。” 没有接匕首,我冷然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乔庭筠恨恨地瞪着我:“如果你不照做,我现在就把他们都杀了。” 慢慢拿过匕首,我垂首闭目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握了握匕首,硬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却不愿抬头,怕望进那双柔情似水的凤眸,自己的心便会疼得无法继续下面的事。 “公子,不要,公子,不要……” “公子,杀了紫月吧,紫月反正……” “公子,杀我吧,公子……” …… 身侧的人早已嚷成一片,我冷眸扫过去,闹声嘎然而止。 转头我继续向前,在那不知何时已站立起来的挺拔的黑影面前站定。 “菲儿……”一声轻唤,没有埋怨,没有痛恨,除了深情还是深情,似乎只是在告诉我他的无悔以及生死相随。 我握刀的手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闭了闭眼,咬牙挥刀刺下…… 第84章:第八十四章 险中求胜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只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身后传来嘲讽的声音:“怎么样?灵鹰楼主,被喜欢的人杀死的滋味如何?其实我早就猜到他会对你下手,你想他刚刚说了那几个丫头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又怎么会舍得伤她们呢?哈哈……看来你在他心目中什么也不是吗?哈哈……” 灵鹰没有说话,只是仍目不转睛地深深看着我,我则仍低头不语。忽然乔庭筠一扯,我便一下摔到在他怀里,难闻的味道闯入我的鼻腔,我微蹙眉忍着,这个时候不易激怒他。 灵鹰立刻抬头怒视着他。 乔庭筠又笑了笑,笑得十分诡异:“我不想这么玩了,我们来玩一个更有趣的。” 灵鹰恨声道:“你又想怎么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乔庭筠笑得更猖狂了:“我想怎么样?当然由我想怎么样了,你以为你还能反抗吗,不说你现在根本受了极重的内伤,就说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李雨,他随时都可以出手杀了你,你以为你还能怎样吗。何况……”拖长了音,他抛了抛手中的匕首:“在你有任何动作之前,我都可以先取了你心上人的命。” 看看我垂着的头,灵鹰的目光柔和起来,却又无奈忧伤,拳头慢慢松开了。 乔庭筠满意地笑笑,然后凑近我说:“你乖乖地把这颗药丸吃了,我就放了他们。” 在青玉几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时,我已一把抓过药丸吞了,乔庭筠不放心,还抓过我的手检查了一下,确定我吃了,他才阴阴地笑了起来。 我这么顺从听话,主要是因为我知道以乔庭筠对我的恨意,他不会就这么杀了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才开心,所以此药断不会轻易要了我的命,最多是弄得我痛苦不堪罢了,这具濒死之躯我也早已不在乎,若能救得了青玉几人倒也划算,而乖顺的表现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机会救人。也因此,至始至终我都根本没关心过这是什么药丸会有什么作用。可药一下肚,我马上明白是什么药了,一向专精毒,却从不曾想要了解过这种非毒却害人不浅的东西。我奋力推开乔庭筠,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黑发披散了一身,我挣扎着,淡唇被咬出了血,却还是遏制不住发出了一声陌生的呻吟。 灵鹰身形微动,站在我附近的乔庭筠已更快地将匕首抵在我的后背上。李雨迅速上前将灵鹰扣住,心中暗惊,想不到灵鹰此时还能有这么快的身法。灵鹰咳了起来:“你,你给,给她吃……”大口的鲜血被吐了出来。 乔庭筠的脸愈加笑得扭曲:“想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丸?我好心告诉你,你可要听清楚了,是欲,海。”望着灵鹰立时变得难看的脸,他继续说道:“欲海难填,怎么样,这是现今江湖上最厉害的春药,吃了的人任他内力再深厚也抵抗不了,而且这种春药无法可解,一个时辰之内不与人交欢必死无疑,你应该听说过吧。等会,你就可以看到它的功效了哟。” “你,你卑鄙。”灵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卑鄙,我是卑鄙,拈花公子夺走我的一切时我就发过誓,一定要让他也尝尝失去所有一切的滋味,而你,你那样帮他,你就更该死,我要你亲眼看着心上人……”乔庭筠突然停了下来,望望周围躁动的情欲氛围,顺着这些人的目光,他看到了趴在地上的人,也不由一呆。谁能料到平时看来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在春药的催化下也可以如此美艳,微酡的脸颊粉嫩迷人,迷离的美目滟光流转,唇边的血丝更添了份妖冶,像极了一朵带晨露的黑罂栗,引诱别人靠近,引诱别人采摘,那一声声无法控制的呻吟更催化了这种感受。 乔庭筠只觉下腹一阵紧崩,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宽衣解带,可刚扯开腰带,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周围的手下一片哄笑,但笑声没有持续多久,还没来得及转换成惊讶便都倒了下去。一个,两个,三个……最后李雨、灵鹰也倒了下去,可灵鹰的目光始终留恋的落在趴在地上的人儿身上。 这时我伸出了手在地上摸了起来,摸到乔庭筠掉落的匕首后,我抓住狠狠地向自己的腿插了下去,“哼”,一阵强烈的疼痛将我从迷离的情潮中拉了回来,随手将一小截竹筒扔到地上,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灵鹰,立即便望进了那双好看的凤眸,眸中此刻满是怜惜、心疼还有绵绵的情意。 就差几步时我跌倒了,腿很疼根本无力再走,我慢慢地挪着身体,好不容易才挪到灵鹰身边却已力竭,经过的地方腿上的血流了一路,摇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掏出一白色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头更重了,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模糊,没有了掩饰,没有了淡漠,没有了一切伪装,我用手指细细描画那性感的红唇,喟叹出了心中早已呼唤过千万遍的名字:“鹰……”然后我的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第85章:第八十五章 不再徘徊 欲海药力强烈,我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要不是我想着还要救人,可能早就晕过去了,而失血更加速了这一进程,于是在我喂灵鹰服下解药后我倒下了,昏迷中仍能感到体内有团熊熊烈焰在燃烧,就在我觉得自己要被燃烧殆尽时,我落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间,鹰,心里默默唤着。 感觉得到他抱着我在走动,也感觉到他将我放在床上,他冰凉的手指在我烫得异样的脸上轻划过,听到他低而坚决地声音:“菲儿,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你,你醒后要是怪我,可以杀了我。”腰间一松,衣袍敞开,吻如雨点般落下…… 忽然灵鹰停了下来,一个俯冲,强烈的刺痛将我彻底的从迷糊中拉回,痛呼出声,温热堵住了我的唇,将呼声一并吞下,勉强半睁开眼,灵鹰的俊脸就在近前,费力地抬起手轻抚:“鹰……” 双手像托稀世珍宝般捧着我的脸,灵鹰低唤出声:“菲儿……”略为沙哑透着魅人的性感。 阖上双眼,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吻再度轻柔地落到脸上…… 从那日后,我就一直陷入昏迷状态,等到我再醒转时,外面已经是白雪皑皑了,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撒满了一屋子,照在床边趴着的人的身上,一头随意垂泻的长发泛起了淡淡的柔和的光泽,细密的黑睫毛在俊美的脸庞上投下了一圈弯弯的阴影,挺直的鼻梁,性感的红唇…… 看到这,手忍不住轻动,触到那美丽的薄薄的唇瓣,感受那份柔软光润。 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狭长的凤眸里很快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喜悦溢了出来,唇微张便欲说话,我连忙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他。不理他的惊奇,扯扯他的衣角示意他靠近,略为疑惑,灵鹰却还是略起身倾靠过来。 我忽然伸出双手勾住他的颈项将他猛然拉近,吻上了那份柔软光润。灵鹰略为错愕进而化为惊喜,很快他便占取了主动,向我更深入的探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我觉得肺的氧气都快要被榨干了,灵鹰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微喘着气,我望着他勾起了一抹有些调皮意味的笑,凤眸迅速转深,灵鹰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悸动,轻唤道:“菲儿……”眉宇间难掩疑问之色。 没有应答,只是将他拉到床上,缩进他的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到身边人的一丝僵硬不自然,心里明白他还不习惯我的转变,嘴角偷偷地再次挑起。 其实在那天我拿着匕首向灵鹰刺下的一刹那间,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有旦夕祸福,虽说我早已被宣判熬不过冰冷的冬季,但如果我那刀刺下去,灵鹰便会死在我前面,生命本无常,我又何必太执著,只要在有生之年我好好珍惜了这份深情,我便了无遗憾。而在我想通之后,我就要牢牢抓住这份感情,我想要的东西不多,一旦决定了要,便义不反顾,所以我也不会吝啬回应灵鹰的深情,主动的吻他,主动的向他表示自己的爱,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灵鹰似乎了解了些什么,紧紧抱住我,将头埋入我的发间,低哑的声音响起:“菲儿……”有冰凉滑过我的耳边,濡湿了我的黑发。 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因为我知道那是灵鹰开心的泪,我终于接受他了,不是吗。   侧过身,不再掩饰眸中的爱意,我拭着他的泪,再次侵上那性感的红唇:“鹰,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愚蠢的执着,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对不起…… 片刻后,一丝轻笑从灵鹰喉间溢出:“我都不知道我的菲儿也会这么主动,这么热情……” 懊恼爬上我的脸庞,灵鹰笑着将我抱入怀中:“不过我喜欢,这才是真正的菲儿,只有我才能看见的菲儿,敢爱敢恨的菲儿。” 松开微结的眉头,我带着甜甜的微笑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安然入眠…… 不好意思,服务器有问题,传了半天才传上来,让亲亲们久等了。 第86章:第八十六章 风波再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平静中透着甜蜜,青玉几人也发现了我的改变,虽还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那眸中不时闪过的光亮是藏不住的。而我也得知了其实天玄丹早就炼制成功,否则我恐怕是再不会醒来,这天玄丹主要功效是养心护脉,恰恰针对的就是心脉受损,对我的伤势竟有奇效,所以灵鹰才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它。 灵鹰亦告知了我那日他及时赶到的原因。原来当鹰影楼有人刺杀他时他立即想到了我这边可能会出事,所以他让紫鹰处理鹰影楼的事,自己却匆匆赶往我这里,谁知一到就看到李风将匕首贴在我的脖子上。听到这我微微一叹,乔庭筠可能也想不到他的自作聪明反而暴露了他的计划吧,真是聪明过头反误了卿卿性命。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身边滑过,弹指一挥间已入初春,而我的身体也因服用天玄丹而一天天地好转了,这日灵鹰不在,我裹着披风在庭院中闲坐,青玉四人立即蹭到我身边,难得的与我再次亲近,这段时间里灵鹰在时她们都是心领神会的回避,这会肯定有许多话想对我说。我悠闲地品着茶,等着她们开口。 “公子,”还是最好奇的蓝依先说道:“那日你竟然有办法制服那群坏蛋,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还差点杀了灵鹰?” 小丫头有长进,一问就问到重点,我浅浅一笑道:“那药粉是我用一些有毒的花粉提炼的,经过特殊加工后它遇空气则融,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先是手脚发软,接着昏迷,一天内不服解药就会毒发浑身溃烂而亡,所以轻易我不愿使用它,何况此毒有个缺点就是它的辐射范围有限,而我一直坐得离他们太远,所以我得等,等最接近他们所有人的机会。” “呃。”蓝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另三人则用明显不赞同的表情望着我:“公子……” 心中暗叹,我放下茶盏不语,知道三人是在怪我为了救她们差点害了灵鹰,可当时我站在灵鹰面前却离另外几人太远,若毒雾没有迷倒他们,他们一定会对青玉等人痛下杀手,我根本没得选。 “我想弹琴。”一句话成功地将她们的注意力转移了,不一会一张古琴便摆放在了我面前,我随意地拨弄起来。先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早上紫鹰匆匆来找灵鹰,一番耳语过后灵鹰脸色微变,虽然灵鹰只是对我说有些小事要处理便离开了,但我明白一定发生了大事,否则怎会让堂堂鹰影楼主纠结俊眉。 心不在焉地弹着,忽然一声讽刺的女声拉回了我游走的思绪:“哼,想不到大皇兄喜欢的就是把琴弹成这样的人,他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青玉四人大怒,就要拔剑,我淡淡说道:“住手。” 同时一个男声响起:“五妹,不得无礼。请问阁下就是拈花公子吗?” 随手划过琴弦,连串的琴音响起,我平静地说:“拈花公子已死。” 另一个男声道:“二哥,你就是太多礼。喂,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我大哥喜欢的那个什么男人?” “三弟,你怎么这么说话。”先前的男声斥责道。 “二哥,三哥又没说错,事实如此。探子回报明明就是说大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怎么敢做却不让人说。”先前的女声驳斥道。 “你……”那个二哥大概还想说什么。我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就别在这吵闹不休。”冷冷的声音,不耐烦的语调,边说我边转过头对他们怒目而视。 第87章:第八十七章 分飞两地 站在房顶上的三人先是一怔,有两人便待发作,但在看到黑袍公子的侧面后又重新愣住了。只见初春的轻风中,一黑衣公子笔直立在那儿,身影秀挺,如临风玉树,些许黑发飘散在如玉般的侧颊边,透过发丝隐约可见一双透着怒火的黑眸,眸如深潭,幽亮迷人,卷吸着所有的视线,一触到这双眸子,他们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女孩喃喃道:“这么漂亮,难怪大哥喜欢,光一个侧面就够魅惑人心了,可惜他喜欢男人,不然我一定要把他抓进宫作我的驸马。” “五妹,你真不知羞,看到漂亮男子就想抓回宫,再说你的想法也太肤浅了,光脸蛋漂亮有什么用,绣花枕头一个,无用的草包。” “三弟,住口。你知道什么,拈花公子可是名动一时的乾国丞相。” 一句话震得四周一片宁静,半晌,女孩先讷讷开口了:“就是那个迷倒无数女人的俊雅少年丞相萧亦飞吗?” “正是。” “不可能吧,二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那萧丞相可是个百胜百胜的大将,怎么会是个文弱书生?” “三弟,亏你成天说喜欢兵法,怎么天天挂在嘴上念叨的战神本人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 …… 三人还在叽哩咕噜地说着,我的眉已拧得紧紧的,手一抬就准备将他们弄晕,自己好耳根清静。这时一个黑色人影飞快地掠到我身边,将我拉入怀中,望望我恼怒的脸,柔声安慰:“菲儿,别生气,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然后他抬起头来向那三人喝道:“还不下来。” 刷刷刷,三条身影落到庭院里。 趴在那熟悉的怀抱里,我没有说话,不再管周围的一切,只是静静地呼吸着属于灵鹰的特有的气息,淡淡的酒香。不知道为什么,我本因那次醉酒对酒从此深恶痛绝,却因灵鹰身上的酒香而又爱上,只是不敢再轻易品尝罢了。 望着三人,灵鹰微皱眉说道:“不是说你们在鹰影楼等我吗?” “是五妹啦,她说要看看未来的‘嫂嫂’。”最后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谁说的,明明是三哥你说要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迷住大哥,让大哥不想回家的……” “住口。”一声厉喝,那个什么“二哥”说话了:“大哥不要怪他们,这些年大哥不在家,他们都被惯坏了。” “呃,你的意思是说这都得怨我不在家啰。”灵鹰慵懒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不敢,只是大哥你在外游历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家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回去呢?” “大哥……”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讲道:“父皇病危了。” “什么?”灵鹰有些激动,胸前开始剧烈地起伏,转而他又有些疑虑道:“父皇如果病危,你作为二皇子怎么跑出来了?” “是这样,我们派出的人探出了你的消息,但父皇怕你还不肯回,所以要我亲自来请你。” “那父皇是真的……”平日迷人的声线竟有了丝颤抖。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黑色身影微晃,我伸出手紧紧抱住,灵鹰低下头来望着我,我也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眼神在空气中无声地交流着。最终灵鹰将头埋入我的肩上,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等,我。” 我挑起他的一绺长发用手指轻卷,淡淡道:“好。” 他抓住我的手,深深的看着我,柔情缱绻,我微勾着嘴角回望着他,忽然他紧紧拥住我,很用力似乎想将我揉为他的一部分,脸贴着脸,这样站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松开我,头也不回地毅然离去。 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黑色身影,我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因为快写到结局了,为了使整篇文章不会虎头蛇尾,所以法子最近写得慢些,再加上服务器的原因,更新得就更慢了,希望亲亲们体谅!!! 第88章:第八十八章 助君如愿 我站在桌案前,手持毛笔在宣纸上恣意地挥洒: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明应觉月光寒。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春。 写完,我投笔而叹。鹰,我一定会帮你的,无论你是想留在谜国成为一代帝王,还是想重新成为一只自由翱翔的雄鹰,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想到这,我唤道:“青玉。”青玉连忙走了过来。 “灵鹰走了有一个时辰了吧?” “嗯,快了。” “那我们出发吧。” 正说着,红袖敲门进来了:“公子,紫鹰求见。” 我眼一眨,来得正好,挑挑眉道:“叫他进来。” 很快一抹紫色人影出现在房内,“公子,我家主人命我将此物给您送来。”紫鹰双手恭敬地托着一紫檀木盒。 青玉接过木盒送到我面前,我抬手打开,竟是一套白色裙衫。红袖与紫月忙上前将衣裙取出抖开来,便见裙摆上一黑金线绣的苍鹰栩栩如生,布料是最上乘的,光滑而柔软,款式却极简单,看来灵鹰很了解我的喜好,而裙上那只振翅的苍鹰似乎也在告诉我:他一定会回来。 紫鹰又一躬身:“主人说始终觉得公子穿白色更美,所以便私自为公子订制了这套裙衫,如果公子愿意成为鹰的伴侣就请穿上它。” 我没有言语,听他这样说,那必定还有下文。果然紫鹰继续说道:“主人还说如果公子不愿意,这套裙衫也放在公子这儿,因为没有别人再配拥有它。” 心中涌起一丝甜蜜,灵鹰大概是怕我在他走后会害怕会彷徨,所以才令紫鹰特意跑这一趟,好让我安心,同时也是在向我表明他必定会回来的决心。 可是现在还不是我穿上这套裙衫的时候,鹰,我怎会真的放心让你一人离去,作为一个活过两世的人,我了解太多的权利之争,而鹰你虽不乏睿智但亲情最易蒙蔽人的眼睛,因此我早已决定跟随你去谜国,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选择了暗中尾随这种方式,这样我能更好的帮助你保护你。我本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混进一个岛国而不被人发现,却不想鹰你为我制造了最好的机会,你派紫鹰为我送来这套裙衫…… 想到这,我先示意红袖几人收好裙衫后淡淡地说道:“紫鹰,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 半月的行程后,在紫鹰的帮助下,我带着紫月、翟青和青玉登上了谜国这片土地,而其他的人则被我留在了大陆以便互通信息。其实早在我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天,我就交待青玉四人在谜国发展飞花阁的势力,心中明白依灵鹰的身世总有一天会需要到这里来,却没想到这天会降临得这么快。 谜国是一由许多岛屿构成的国家,面积很大,人口也不少,岛上四季如春,犹如一个世外桃源,但也相对来说落后了些,人民生活困苦些。虽然谜国的几代帝王都曾试图改变这种状况却都没能如愿。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碌,但发生的事情却很俗套,在我原来那个年代早已被演烂了的剧情开始上演,什么父皇本来没病啦,只是想借此骗儿子回国逼他登上帝位啦,什么紧接着又因听说儿子是恋上了位男子而不肯回国,就开始大肆为儿子的婚事张罗,用尽手段逼儿子娶妃,甚至不惜下药啦,再接下来就是兄弟夺位的事啦……我每日在宫内宫外不停的穿梭,片刻不敢松懈,终于在一个月后,在一次次帮灵鹰化险为夷后,在确定灵鹰不恋皇权只想自由生活后,我做出了决定:要带他离开深宫,离开皇城,离开这个权利永远大于亲情的地方。 第 12 卷 第89章:第八十九章 相携而归 谜国深宫中,灵鹰正在自己的寝殿中抚琴,思绪却早已飘到遥远的那个人身边。父皇用各种手段逼自己留在皇宫,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无法脱身,不知道菲儿怎么样了,菲儿…… 想到菲儿,他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动了些,那秀丽的容颜似乎又出现在他面前,那一颦一笑总是那么轻易地就牵动了他的心,让他无数次的沉醉,不知她现在会不会也在想自己呢,她会不会因自己的久久不归而忧伤呢?俊眉再次拧了起来…… 忽然有清脆的笛声闯入了他的耳膜,心中一阵狂喜,灵鹰猛地站了起来,又侧耳听了一会,断定来人是谁后,柔美的俊脸上满是开怀,再不迟疑,他运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向笛声来处掠去。 在岛国特有的纯净的夜空下,谜国最高的一座宫殿的屋顶上正矗立着一条白色窈窕身影,丝般光润的黑发松松束在身后,两绺发丝分垂在胸前,白色衣裙上黑金线绣就的雄鹰展翅高飞,光滑的衣料反射着明亮的月光,自动为她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光芒,再加上那副绝美的容颜,仿若降世的仙子。 她手持玉笛轻吹着,殿下的卫兵们完全呆滞了,本因她的忽然出现而拉开的弓、拔出鞘的剑全不知不觉地垂向了地面,早已忘了刚才抓刺客的命令。 忽然她停下了美妙的笛音,望向一条正快速由远及近的黑影,黑影来到她的身前后却立定不动了,久久不敢靠近还无法相信日夜思念的人儿正在眼前,剧烈起伏的胸膛、鬓角的些微汗珠都表明了他方才赶路的匆匆以及此时激动的心情。 屋顶上的人儿向他伸出了手:“鹰,你该回了……”清冷的声音响起,灵鹰再也抑制不住渴盼的心,跃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将脸埋入秀发中,贪婪地嗅着那属于她的清香。就这样紧紧抱着,一如一个多月前的离别,只是那次是分开的不舍,这次却是重逢的欣喜,时间在这一瞬间似乎也静止了…… 璀璨的星空下,一对璧人亲密相拥,一黑袍一白裙,竟构成了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致。 良久良久后,灵鹰稍稍松开怀里的人,心疼地抚上她的脸颊:“菲儿,一个多月了,等久了吧?” 白裙女子,我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还好。” 望着我,灵鹰眼神渐渐变为确定:“我知道了,菲儿,你一直都在对不对,难怪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平静,平静得让我感觉太不真实,依紫鹰的能力他不可能做得到,一定是你在后面指点他,对吗?” 没有回答,仍只是淡淡的笑,正好几片落花飞过,我探手接住,轻语:“春天真的来了。” 灵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勾起我的下颏,深深地看着我,眸中的款款柔情足以将我融化,接着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殿下的人完全陶醉了,张大眼睛望着一切的发生,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惊动了两位仙子般的人物。 “鹰儿,你在干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谜国皇上问道。 灵鹰抓紧我的手,安慰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他说道:“父皇,我真的该走了。” “你……”看来气得不轻的。 我上前一步,掏出一样东西掷到他面前:“这个作为回报。”说完拉住灵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很快消失在夜幕中,殿下仍一片静悄悄。谜国皇上俯身拾起掷到面前的物件,竟是一卷书册,他随手翻看了起来,谁知这一看他便再也舍不得放下,不停地翻阅,久久立在原地忘了移动。身边的皇子们都好奇地靠了过来,一望之下也都如他们的父皇般伫立不动了,眼睛紧盯着那卷书册。卫兵们都很莫名,难道那书册有古怪,使皇上与皇子们都中邪了,就当他们正要开口时,皇上放下了书册,长吁了一口气:“果然是有惊天治世之才,但不知这位女子是谁?” 皇子中有人答道:“父皇,她,她就是拈花公子。”有些犹豫,大概怕被责骂。 果然皇上怒道:“什么?你们不是说大皇兄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吗?还说就是那个乾国前丞相那个什么叫拈花公子萧亦飞的吗? “是,是,儿臣探报有误,请父皇责罚。”诺诺地答着。 皇上轻叹口气:“这么有才华的人,难怪当年乾国能国力昌盛所向披靡了,要是鹰儿能继承我的皇位,她也能成为皇后辅佐他,我国何愁不强盛……唉……罢了,罢了,她与鹰儿都无心于此,留下这卷书册也算是有所补偿了。只是你们要记住以后如我国有任何棘手的事,别忘了你们有这样能力卓著的哥哥嫂嫂。”再叹口气,终有些遗憾,唉…… 事后,灵鹰问过我那卷书册写的是什么,我只简单地告诉他是一些富国强民之策,实际上书册上详细写下了一个岛国该如何发展的基本方针,应采取哪些政策措施来促进与岛外的文化经济交流等等,甚至描述到许多农作物的培植、船艇的建造这之类的细小方面,相信若依我书上所言,谜国很快就能强大起来。 第90章:第九十章 鹰的神话 龙、乾两国交界处一简陋的茶馆里,贩夫走卒歇了一店,放下手头的物件,倒上一杯茶,大家开始闲聊起来。 “哎,听说了吗,隔壁柳村的牛三上山砍柴看到神仙了。” “真的?”店里的人都围拢过来。 “是呀,牛三说那天他早早上了山,准备砍些柴好卖两个钱打酒喝,却正好看见旁边一个山峰上,一男一女正在那儿琴箫合奏,引得一大群鸟儿围着他们打转,后来鸟儿都落在他们身边与他们玩耍,最后鸟儿忽然又扑的一下一起飞走了,等牛三再看时,两人已不见了,你们说这不是神仙是什么?”见大家有兴趣,得意洋洋地说着。 “这算什么?”角落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得意。 “你说什么?”有些气恼。 “我跟你们说,那天我在江上看到的那才是神仙呢。”看到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故作神秘兮兮地讲了起来:“那天我在江里打渔,忽然一阵歌声传来,那歌声真是好听得不得了,我就看哪,有条大船过来了,正好挨着我船边过,所以我才看到了,那船头有一男一女,那男的坐着在喝酒,你说呀,人家也是喝酒,我们也是喝酒,感觉咋那么不同。” “快说,快说。”周围的人打断他的瞎扯,让他继续讲。 “嗯嗯,我说我说,那男的在喝酒,那女的靠在他的怀里在唱歌,两个人不时我看你你看我,那个呀,一看就知道两个人好得不得了,船一下就过去了,不一会就不见了,那可不是神仙?” “胡说,我刚说的才是神仙。” “我说的才是。”…… 两人争吵起来。 这时忙有人打圆场:“哎哎,别吵,你们俩都说是一男一女,那你们倒是说说他们长什么样啊。” “他们呀,男的俊,女的俏,那都是少见的好看哟。” “牛三也是说那两人长得跟神仙样的好看,还有那男的穿黑色袍子,那女的穿白色裙子。” “对对对,我还看见那两个人衣服上都绣了一只大鸟。” “什么大鸟,牛三说是老鹰,没文化。” “那些鸟当然只有你们山里人才懂,我们江上人家只懂鱼……”说到这,他突然停了,呆呆地望着门外,大家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快速驰过,都笑了:“喂,你见鬼了,刚还说看到神仙,这会又怎么了?” “神仙,神仙……”他手指着店外,喃喃道。大家笑得更厉害了,他不理,直冲出店外,马车却早已无踪,他再次喃道“神仙……” 青布马车里,我放下车帘,再度靠入灵鹰的怀中。乾国,我终于又回来了,半年了,半年里我和灵鹰去过许多地方,因灵鹰发现我极喜欢美丽的山水景致,所以他带我去游览各国最美的名山胜水,我们的感情也在这个过程中与日递增,两人现在愈发的如胶似漆,但在一月前发现我怀孕了,灵鹰紧张万分,坚持回乾国,于是我们踏上了归程,现在我们终于又回到了乾国,回到乾国就真的该回家了,家,想到这个字,我的心温暖起来。 “鹰。”闭着眼睛,我轻唤。 “嗯。”低头吻了吻我,灵鹰柔声应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是一片竹林,很美很美……那儿还有一个人,是他将我捡回养大,我该回去看看他了……” 将我抱得更紧些,蹭蹭我的脸颊,像是在安慰我,灵鹰深情款款:“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那住下来。” “真的?”我惊喜地睁开了双眼。 灵鹰宠溺地点点我的鼻子:“真的,只要菲儿喜欢就可以了。” 我反手抱住他,有些感动:“鹰,你会把我宠坏的。” 头逐渐低了下来,灵鹰轻轻吐出一句:“我这一生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宠——你。” 我慢慢闭上眼睛,既为这句话感动莫名,也为等待那性感的红唇落下。 很快双唇贴合在了一起,但车前发出的吵闹声中断了这一吻。 “讨厌,你坐过去些。”娇媚的女音。 “不,我偏要挨你坐着。”固执的男声。 …… 我与灵鹰相视一笑,同时出声:“紫月。”/“紫鹰。” 车前立刻安静下来了。我们再度相视一笑,灵鹰的俊脸再次靠近,长长的黑发泻了我一身,与我的发缠在了一起…… 车内两人缠绵不已,却不知车外、龙国最后乃至整个须弥大陆又都传颂起了一个关于鹰的神话…… (全文完) <-- -------------------------------------------------------------- 书籍名称:穿越之清冷公子(全) 作者:苏方法子 本书籍由网友“可可”上传 日期:2009/10/7 20:18:40 书本网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 " 小说下载尽在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